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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瞬。他知道，那人并未真正死去，只是遁入地下阴脉，暂避锋芒。但他也明白，只要金诏在手，只要赵昭然之名被承认，短期内对方难以再聚势力。
晨曦洒落峰顶，冰雪反射出淡淡金光。三百精骑幸存者列队肃立，人人带伤，却无一人退缩。他们望着赵文昭怀中的少年尸体，默默摘下头盔，单膝跪地。
赵文昭抱着儿子，老泪纵横，却不肯倒下。他缓缓起身，将赵昭然平放在祭坛中央，亲手为其合上双眼。
“孩子，你不必再做‘影’了。”他低声说，“从今往后，史书会记下你的名字??赵昭然，前朝正统继承者，宁古塔之主，北疆新政开创者。你用生命完成了试炼，也终结了一个时代的疯狂。”
林远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接下来怎么办？”
赵文昭望向远方宁古塔的方向，那里炊烟袅袅，城池静卧于雪原之间，宛如一幅未完成的画卷。
“重建霜魂会。”他说，“不再是秘密组织，而是治理北疆的政体。废除旧规，打破等级，吸纳各族英才。设立学堂，开垦荒地，修筑道路，联通南北商路。我们要让这片苦寒之地，变成百姓安居之所，而非阴谋滋生之巢。”
林远点头：“那金诏……是否公开？”
“暂时不。”赵文昭摇头，“真相太过沉重，一旦泄露，恐引发内乱。对外宣称太子已在仪式中安然回归天界，由我儿昭然代行职权，日后择机公布实情。至于你??”
他转身看向林远，郑重道：“你为护国柱石，即日起任北疆总督，统领军政，辅佐新政推行。若有异议者，杀无赦。”
林远抱拳躬身：“属下遵命。”
此时，一名斥候疾驰而来，滚鞍下马，急报：“大人！宁古塔急讯??南境传来消息，大梁皇帝病危，三皇子监国，朝中党争激烈，边军调动频繁，西戎使者已进入雁门关，疑似密谋结盟！”
众人心头一震。
林远眯起眼睛，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东风……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赵文昭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目光如炬：“传令下去：关闭宁古塔七日，举城哀悼少主之逝；同时暗中调集兵马，整备粮草，加强边境防御。另外，派人前往中原各大世家、江湖门派、商贾联盟，传递一则消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
“宁古塔已定主，新统初立，愿与天下仁人志士共谋安定，拒外侮，清内弊，再造盛世。凡愿携手者，皆为盟友；凡欲搅乱者，虽远必诛。”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雪影峰恢复寂静，唯有寒风吹动残旗猎猎作响。
数日后，赵昭然的灵柩被安葬于雪影峰南麓，墓碑无名，仅刻一株松树图案??那是他幼时常爬的老松，也是他第一次执剑练武之地。每逢冬至，百姓自发前来献花祭酒，称其为“雪中公子”。
而在宁古塔城内，一座新的议事厅拔地而起。厅前立碑，上书四字：“以民为本”。
林远每日处理政务之余，总会独自登上城墙，遥望北方苍茫大地。他知道，太子未死，隐患犹存；他也知道，大梁风雨飘摇，天下或将再陷动荡。但他更清楚，这一次，主导变局的，不再是仇恨与谎言，而是一个用鲜血换来的真相。
某夜，他在灯下翻开一本旧册，乃是赵文昭亲授的《霜魂秘录》。翻至最后一页，发现一行极小的朱批小字：
>“统不在血，而在心。得民心者，纵无龙袍，亦为真主；失道者，纵坐金銮，不过孤魂野鬼。吾儿昭然，虽为替身，却修成了真正的帝王之心。”
林远合上书卷，推窗望去，明月高悬，清辉洒满雪原。
他轻声道：“少爷，你看，风真的起来了。”
远处，一阵马蹄声踏破寂静，快骑奔来，带来一封密信。信封上盖着一只展翅玄鸟印记??但颜色已由黑转白。
林远拆信阅毕，微微一笑，将其投入炉火。
火焰跳跃，映照着他沧桑却坚定的脸庞。
新时代的序章，已然奏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