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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明全福(第1/2页)
大隋一百六十五年,冬。
这年冬天格外寒冷,街边的商贩们不停搓着双手,来回踱步,长街上除了蜷缩在墙角的乞丐,几乎不见行人。许久没有生意上门,摊主们只好陆续推车离去。
一个卖包子的中年人,注意到墙角有个少年正不住地打颤,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拿出两个热包子走过去,悄悄塞进少年怀里。
“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吃,别被其他人瞧见。”
中年人见过太多次——这些小乞儿的食物,转眼就会被其他乞丐抢走。
小乞儿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颤抖得更厉害了,中年人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怕是染了热病,如果不医治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可一个卖包子的又能做什么呢?如果给他治病,他们一家可能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听说明家最近在招年龄小的家仆,如果你能扛过去,就去试试吧。”
说完他便推车离去,陌生人的善意也就到此为止了。
过了许久,日头渐升,阳光洒在身上,少年才觉得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挣扎着坐起身,把包子塞进破衣深处,随后抬手探向耳后,缓缓取出两枚细长的银针——一股暖意顿时流遍全身。
父亲曾说过,耳后穴位可以祛风散寒,抵御寒气入侵。
可他心里清楚,这法子撑不了多久,若再找不到落脚之处,他迟早会冻死在街头。
卖包子那人说的话,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叫张行甲,是黑莲教中原分舵舵主张莲舟之子。
黑莲教源于西域,近年逐渐渗入中原,因其以各种邪术及暗杀手段见长,被中原武林视为魔教,多年来纷争不断,就连林震南都曾险些遭黑莲教主赫连昭昭的“噬心咒”所害,若非剑侍墨五、墨六拼死相护,恐怕早已遭难。
这一年,黑莲教中原分舵被几大门派联手剿灭,舵主张莲舟和夫人的尸首在舵内被发现,各派为泄愤,将二人尸身悬于梁上,纵火焚毁。
张行甲从密道侥幸逃脱,至今下落不明。
可此刻他根本无暇悲痛,也无力复仇,若不能熬过这个寒冬,一切终将归于尘土。
当他穿着偷来的不合身衣服来到明府门前时,门卫只看了一眼便将他拦在门外——尽管衣物不再破旧,但那凌乱的头发与脏污的面容,分明还是个乞丐模样。
可张行甲怎会放弃这唯一的生机?趁府门开启有人外出时,他猛地低头冲了进去。
可一只脚还没迈过门槛,一只手已死死扣住他的肩膀,随手一甩就将他重重摔出门外。
章阿青冷眼看着门卫,寒光四射。
“老爷受惊了!这乞丐一时没看住就想往里闯,我定好好教训他!”门卫见惊动了正要出府的家主明鹤年与侍从章阿青,吓得连忙唤来其他家仆,对着倒在地上的小乞儿拳打脚踢。
“罢了。“明鹤年看都未看那蜷缩的身影,径直走向轿子,“扔远些。“
张行甲蜷缩着身子忍受雨点般的踢打,他想开口,却疼得发不出声,只能死死捂住耳后。
而这个动作,却被章阿青尽收眼底。。
在黑莲教长大的她太熟悉这个举动:常人遇袭总会护住要害,唯有精通易容术者,才会下意识地保护耳后——那里藏着的银针,是易容的关键,绝不能被触碰。
“慢!”章阿青出声制止了家仆的殴打,俯身对轿子上的明鹤年耳语了一番。
明鹤年缓缓下轿,走到奄奄一息的张行甲身边,少年满脸鲜血,生命已如残烛。
“你叫什么?”明鹤年语气淡漠,他不在意这人性命,却对其身份生出几分好奇。
“张……全福。”少年用尽气力挤出微弱的声音。
全福,他曾经养过的一条狗的名字,此刻他脑海中只浮现出这个名字。
明鹤年不再说话,只向章阿青递了个眼神。她会意上前,一把扯开少年护住耳后的双手,迅疾拔出两根银针。
刹那间,张行甲的面容开始剧烈扭曲蠕动,不过片刻,竟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这正是黑莲教秘传的西域易容术。
明鹤年结合前段时间黑莲教发生的变故,对此人的身份已了然于心。
他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少年骤然变幻的面容,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你为何要来明府?”
“因为……招家仆。”张行甲已经奄奄一息,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明鹤年示意家仆将他扶起,缓缓问道:“最后问你一遍,你叫什么?若不说实话,就让你在此自生自灭。“
少年闭着眼睛,双腿已无法站立,家仆们只能把他架住,他过了许久才微微开口,不知是已经没了力气,还是在犹豫不决。
“张……全……福。”
“哈哈哈哈哈!”明鹤年突然大笑,“好,嘴严的很,我喜欢嘴严的人。”
“既然如此,我便收你入府,从今往后,你就是明家的仆人,跟在我身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你以后不姓张,姓明。”
“明全福——这是你此生唯一的名字。“
张行甲已无力回应,唯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来到明家后,明全福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他被安排在明鹤年身边,负责照料这位家主的日常起居。
起初他并未觉得有异,直到章阿青开始命他学习明鹤年的步态、用餐的仪态、说话的语气,甚至连就寝时的细微习惯,都要他在一旁仔细观察模仿。
精通易容之术的明全福顿时明白——明鹤年是要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替身。
得知真相后,他唯有沉默以对,寄人篱下,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更何况,他的真实身份已经被明鹤年知道,一旦明鹤年公开他的真实来历,武林各派必将群起追杀。
所以他只能永远做明鹤年的影子,直至以这个身份死去。
数年光阴流转,他不仅完美复刻了明鹤年的一举一动,更在潜移默化中承袭了那份深沉的城府、决断的狠厉、伺机而动的耐心,以及隐而不发的谋略。
当他戴上人皮面具,端坐于明鹤年的位置,做着属于那个身份的动作,说着符合那个身份的话语,思考着那个身份该考量的事宜时,他会陷入片刻恍惚。
恍惚间,他几乎要相信,自己就是明鹤年。
直到一次刺杀,几乎让他丧命。
这天他坐在轿中,箭矢突然穿透轿帘,狠狠扎进他的脖颈,鲜血顿时流满全身,从未遇到这种事的他惊恐万分,不知所措,而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当他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明家的地下堀室中,脖子被层层纱布环绕,所幸箭矢未伤及要害,他才得以获救。
他并未打听凶手是谁,因为他知道凶手想杀的不是自己,而是明鹤年。而真正的明鹤年此时正毫发无伤的端坐在明府正堂之中。
他要告诫众人,他是杀不死的。
明全福却被完全吓破了胆,他终于清醒的知道,他从来不是明鹤年,他始终只是一个替死鬼。
为保二人完全一致,这道伤他养了整整半年。
走出堀室那日,章阿青带来一个年轻人,此人的样貌体型,竟与年轻时的明鹤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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