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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委会开得很顺利，议题集中在纺织厂的人事安排和南方开分厂的事上。
红星轧钢厂里懂纺织的人才确实稀缺，翻来覆去也只能调出个靠谱的财务过去管账。
至于第四纺织厂那边，商量下来决定基本维持原班人马，这样能稳住人心，唯独厂长的位置暂时空着，得慢慢物色合适的人选。
会议的重头戏还是南方开分厂的事。杨卫国在厂里早已感受到改革的苗头，这次更是和李怀德统一了意见，打算正式向部里再递报告——红星轧钢厂要在南方建个分厂，主攻钢材生产，以连轧机为核心设备，专门做螺纹钢、方钢这些建筑用钢材。
其实这事儿之前部里已经讨论过，给否了。
理由也简单：眼下局势还不明朗，上面求稳，怕步子迈大了出岔子。
可杨卫国没打算就此作罢，他和李怀德反复权衡利弊，最后决定直接跑一趟冶金工业部，找朱副部长聊聊。
见到朱副部长，两人刚说明来意，朱副部长就放下手里的搪瓷缸，看着他们直叹气：“你们俩啊，怎么对这事儿这么大执念？”
李怀德朝杨卫国递了个眼色，杨卫国往前一步，语气笃定：“朱副部长，您看现在这势头，我觉得改革是势在必行啊。”
这话一出，朱副部长的脸色噌地变了，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没人，一把拽上门，回头压低声音：“你小子瞎嚷嚷什么？”
“不是我瞎嚷嚷，”
杨卫国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恳切，“从一些文件和会议精神里，我能感觉到这是大方向。”
朱副部长沉默了片刻，指了指椅子：“坐下说。那你给我讲讲，为啥非得在南边开分厂？还有，为啥非得你们红星厂去，部里直接牵头搞个厂子不行？”
“这正是我要说的，”
杨卫国坐直身子，条理清晰地分析，“要是部里牵头另搞厂子，人员、技术、设备从哪儿来？最终还不是得从我们这些老厂抽？”
“可要是新厂和我们没从属关系，我们凭什么全力支援？力度肯定跟不上。但要是挂在我们红星厂名下就不一样了——我们现在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设备和技术也都现成的。”
“您前段时间给我们派的那几位副厂长，能力都强，正好能派过去挑大梁。”
“还有您划给我们的那几个小厂子，像机修分厂什么的，规模不大，正好整合起来一起搬过去，集中力量干大事，也能跟上即将到来的改革步伐。”
朱副部长端着搪瓷缸的手顿住了，眉头慢慢舒展开。
杨卫国说的“改开”，他这个级别早有耳闻，只是没人敢像这样摆在台面上说。
以前风气紧的时候，他是敢闯的急先锋，如今风声渐起，反倒多了几分审慎。
可杨卫国的话，偏偏说到了他心坎里——改革哪有四平八稳的？总得有人先蹚出条路来。
他呷了口茶，指尖在缸沿摩挲着，半晌才开口：“你们真想好了？南边的情况不比北方，政策、环境都得重新适应，风险不小。”
“想好了，”杨卫国和李怀德异口同声，眼神里透着一股韧劲儿，“风险我们担着，只要能为改革探探路，值！”
朱副部长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心里那点犹豫渐渐散了。
他放下搪瓷缸，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最后一拍桌子：“行！你们回去准备份详细方案，我再在部里给你们争取争取。但丑话说在前头，真要干砸了，你们俩可得扛住！”
杨卫国和李怀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亮光，齐声应道：“请部长放心！我们一定干出样子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