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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卫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看向郑主任：“哎，郑主任，差点忘了个事——既然都谈妥了，你看能不能从你们下属其他厂子匀个设计师过来？我们接手后搞劳保用品研发，正缺这方面的人手。”
郑主任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被气笑了，指着杨卫国和李怀德：“杨厂长、李书记，你们这可真是……可着一只羊毛使劲薅啊！设备、工人、专家团队都要了，现在连设计师都惦记上了，我这二轻局底下就这么点家当，再被你们这么拆腾，怕是要空壳子了！”
李怀德摆了摆手，语气放缓了些：“老郑，别这么说。都是为国家做事，人才放在那闲着也是浪费。你们下属厂子的情况，我们心里有数——不少厂子开工不足，人才都窝着没活干。”
他顿了顿，开出条件，“这样，我再加1万块，算是给设计师的调动补贴。”
郑主任还是摇头：“老李，这真不是钱的事。这些厂子虽说现在难，但保不齐以后还有开工的可能，把设计师都给你们了，将来真要复产，我找谁去？”
李怀德轻哼一声，话里带了点锋芒：“老郑，我明着跟你说——你们那些厂子的人，现在拿一半工资，再过几个月能不能发得出工资都难说。我要是直接去找那设计师，说我们这边待遇优厚，你觉得他会怎么选？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商量？”
这话一下戳中了郑主任的痛处，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无奈摆手：“行行行，算你狠！设计师我给你们找，但人得是自愿过来的，我们不强迫。”
“这自然。”
李怀德点头，随即语气又硬了起来，“还有，老郑，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加的这些钱，你可别全拿去填外债的窟窿。首先得把欠工人的工资发齐了，医保该报销的也得给人报了，这是底线。至于其他外债，能拖就拖，先把工人的日子安顿好再说！”
郑主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知道了知道了，还能真让你抓着把柄不成？工人的事我心里有数，再难也不能亏了干活的人。”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清楚，这点钱要同时顾着还债和发工资，实在是捉襟见肘，可对着李怀德这寸步不让的态度，也只能先应下来。
签完合同，郑主任刚放下笔就抬头看向李怀德，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老李，钱呢？说好的款项该兑付了吧？”
李怀德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角扫了他一下：“钱？自然带来了。”
他朝身后喊了一声，“小张，跟纺织厂的财务对接一下，先把工人工资那部分入账。”
郑主任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都变了：“李怀德，你什么意思？咱们说好的是支付厂子的转让款，你怎么先搞起工资了？”
李怀德没急着回话，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老郑，你先看看这个。”
郑主任一把抓过文件，匆匆扫了几眼，脸上的怒气渐渐变成了无奈，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行吧行吧，先发工资就先发工资……你们啊，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不是我们不肯吃亏，是你们二轻局在工人这儿的信誉已经快磨没了。”
李怀德放下茶杯，语气沉了沉，“拖欠工资这么久，再拖着不发，工人心里能安稳？我们接手厂子，首先得让人心定下来，不然这活儿怎么干？”
聂书记在一旁帮腔：“李书记说得在理，工人是厂子的根本，把工资清了，大家才能安心干活。”
江副厂长早就等不及了，闻言立刻应声：“工资表都算好了！我这就去叫大家！”
说着转身就往外跑，站在厂区空地上扯着嗓子喊，“大伙儿都过来！排队领工资了！红星轧钢厂的同志来给咱们发工资了！”
这话一出，车间里、角落里顿时涌出来一群工人，脸上又惊又喜，很快就自觉排起了两条长队。
轧钢厂的会计和纺织厂的会计凑到一起，一个拿着工资表核对，一个负责点钞，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人快步上前，接过信封时手都在抖，嘴里不住地说着“谢谢”。
郑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外面领工资的工人脸上那种久违的笑容，心里五味杂陈。他转头看向李怀德：“剩下的钱……”
“放心，该给你们的不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