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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光扫进来，照在他身上。士兵皱眉，喊了几句什么，另一人走过来查看，看到他满身污垢与“血迹”，嫌弃地吐了口唾沫，挥手示意：“死了，别管，继续搜别的。”
秦远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
他活下来了。
又过了两天，列车终于抵达莫斯科东郊编组站。趁着夜色，他悄悄爬出车厢，顺着排水沟溜出厂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摸向伊莲娜曾经提供的一处秘密联络点??位于阿尔巴特街后巷的一间老旧公寓。
这里曾是他们传递情报的中转站，钥匙藏在三楼窗台下的砖缝里。
秦远爬上楼梯，取出钥匙开门。屋内积满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但他顾不上清理，立刻打开地板暗格，取出一台隐藏的短波电台。
他拨动频率，发送了一段加密信号：“燕归来，风未停，雪覆松。”
这是他与斌子约定的紧急联络代码，意思是：我已入境，请告知现状。
半小时后，电台响起微弱回应：“松折半，雀囚笼，待火焚。”
秦远心如刀绞。
??松折半，指组织受损严重；雀囚笼，是所有人仍被关押；待火焚，则意味着时间不多，即将面临处决或转移。
他必须尽快见到伊莲娜。
但如何接触？克格勃必定对她严密监控。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轻微响动。
秦远瞬间熄灯，拔出手枪藏于身后。门把手缓缓转动，一道纤细身影闪入，反手关门。
是伊莲娜。
她穿着一件灰色大衣，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看到秦远那一刻，她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上面写着一行字：**“明天上午十点，克格勃总部接待厅，你只需出现，其余交给我。”**
秦远震惊地看着她：“你自由了？”
伊莲娜苦笑：“自由？我是被‘释放’的诱饵。他们让我对外宣称你已失联，企图引你自投罗网。但我改了剧本。”
“为什么？”秦长远盯着她的眼睛，“你到底是谁的人？”
伊莲娜沉默片刻，忽然掀开袖口，露出手臂上一道陈旧的烧伤疤痕。“我妹妹，十年前因为在芬兰边境传递一份反对派文件，被克格勃活活烧死在我面前。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毁掉这个怪物。”
秦远怔住。
原来她早就是卧底。
“但我失败了。”伊莲娜声音沙哑，“他们早就怀疑我，这次不过是将计就计。斌子他们……是我唯一没能救下的人。”
秦远深吸一口气：“所以明天见面，是你最后的机会？”
“也是你的。”她直视着他，“他们会安排武装押送，在接待厅外布下狙击手。只要你踏入大门，就会被当场击毙，对外宣称‘拒捕袭警’。但我可以在最后一刻制造混乱，给你三十秒逃脱时间。”
“然后呢？”
“然后你去伏努科沃机场地下车库，B7区，红色ZIL轿车，钥匙在轮胎夹层。车里有枪、证件、地图，还有……库兹涅佐夫局长亲笔签署的技术转让授权书原件。”
秦远猛地抬头：“他还活着？”
“暂时。”伊莲娜垂眸，“他被软禁在家，但仍有部分影响力。这份文件是他用家族最后的政治资本换来的，条件是你必须带出至少两名核心工程师。”
“名单呢？”
“瓦西里和叶戈罗夫。其他人……”她摇头，“救不了了。”
秦远攥紧拳头，指甲再次嵌入掌心。
他明白，这不是救援，而是一场精准切割式的撤离。克格勃不会允许大规模人员流失，但在这个体制摇摇欲坠的时刻，某些高层已经开始为自己留后路。库兹涅佐夫显然是其中之一。
“你呢？”他问，“跟我一起走吗？”
伊莲娜笑了，笑容凄美：“我若走了，他们立刻就会封锁边境。我得留下来，继续扮演那个‘背叛祖国的叛徒’，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秦远久久无言。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秦远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戴上墨镜，独自走向克格勃总部大楼。
门前哨兵持枪肃立，寒风吹动红旗猎猎作响。
十点整，大门开启。
秦远迈步走入。
就在他踏进大厅的刹那，伊莲娜突然冲上前，高喊一句俄语：“他带了炸弹！”
全场哗然。
安保人员扑来瞬间，秦远已凭借“现实重构”预判轨迹，侧身闪避，撞翻服务台引发烟雾报警器。警铃大作，喷淋系统启动，人群惊慌奔逃。
三十秒。
他冲出侧门，沿预定路线狂奔三个街区，钻进一辆早已等候的摩托车后座。驾车的是武卫国??原来他并未登上K3列车，而是提前潜入莫斯科，只等这一刻。
“走！”秦远吼道。
摩托车咆哮着冲向伏努科沃机场。
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地下车库B7区。找到红色ZIL轿车，取出装备。两支AKS-74U短突击步枪，防弹背心，伪造的克格勃通行证，以及那份沉甸甸的授权书。
“接下来怎么办？”武卫国问。
“按原计划。”秦远咬牙，“今晚十点，突袭古比雪夫郊外临时羁押点，救人！”
“可那里已是重兵把守！”
“所以我需要你去联系一个人。”秦远递给他一张纸条，“找到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办公室的副秘书柳德米拉，告诉她：‘红松计划启动，代价已付。’她会给我们提供内部兵力部署图。”
武卫国震惊：“你连戈尔巴乔夫的人都能接触到？”
秦远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轻声道：“在这个即将崩塌的帝国里，每个人都有价码。而我，恰好知道怎么出价。”
夜幕降临，风雪再起。
一场风暴，正在逼近莫斯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