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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欲取。
“等等。”影修突然出声，“这是诱饵。”
话音未落，铃铛自行震动，发出第一声脆响。
叮??
整座建筑瞬间扭曲变形，墙壁如水流般褪去，露出下方赤红岩层。脚下地板塌陷，化作深渊，一条由白骨铺就的阶梯向下延伸，直通地底。
永冬回廊。
又是那条红色岩石砌成的走廊。
林渊怔住。
这不是长安的地宫，这是他记忆中最深处的噩梦。
“欢迎回来。”裴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你在追查真相？不，你一直在按照剧本行走。从你母亲画下地图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回到这里??ProjectKoschei的核心所在。”
四周光影变幻，走廊两侧浮现出无数画面：
1983年，少女模样的母亲站在红岩门前，手中握笔，正在描绘走廊结构；
2005年，年幼的林渊在病床上高烧呓语，口中不断重复“铃声停不下”；
2023年，他在莫斯科被电击致死，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长安道观；
还有更多……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林家祖宅地窖中，三代祖先围坐一圈，头顶悬浮着同一枚铜铃；
未来某日，他自己身穿紫袍，手持铜铃，站在皇宫顶端俯视众生……
“你们都是实验体。”裴昭的声音带着怜悯，“也是祭品。ProjectKoschei的本质，是收集强烈情感波动，将其压缩成‘时间种子’，用于重启文明。每一次轮回，都需要一个承载者来凝聚熵流。而你，林渊，是你这一支血脉中最完美的容器。”
林渊浑身发冷。
原来所谓的“游戏”，根本就是一场持续千年的献祭。
“那你呢？”他嘶哑问道，“你又是什么？”
空气微微波动，一道人影缓缓显现。
竟是另一个“林渊”。
穿着现代服饰，眼神沧桑，左脸有一道贯穿伤疤。
“我是第八次模拟的幸存者。”那人说，“或者说，是唯一成功逃脱系统的人。但我付出了代价??我失去了‘回家’的能力。我的现实早已崩塌，只能游荡在各个副本之间，提醒后来者不要重蹈覆辙。”
林渊震惊地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要帮裴昭？”
“我没帮他。”伤疤林渊苦笑，“我只是在重复自己的失败。每一次看到新的‘我’出现，我就忍不住想干预，想改变结局。可越是干预，循环就越牢固。这才是最讽刺的地方??我们所有人，包括裴昭，都是被困在同一个因果环里的囚徒。”
林渊缓缓闭眼。
终于明白了。
这个世界不需要英雄，不需要真相，甚至不需要胜利。
它只需要**结束**。
他再次取出那张已燃尽的空白符纸，残灰随风飘散。
然后，他撕下衣角，蘸血书写新的符咒。
不是驱邪，不是封印，也不是召唤。
而是**删除**。
“我不再需要记忆共振。”他低声说，“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任何人的容器，也不再是系统的养料。我是林渊，一个只想带母亲回家的儿子。”
符成刹那，整条永冬回廊剧烈震颤。
七道残影同时抬头，齐声诵念：
“吾以吾命为契，断三千因果，破万世轮回??”
金光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现实世界，医院病房内，心电监护仪的警报戛然而止。
护士冲进来时，发现林渊已坐起身，双眼清明。
窗外阳光正好，春风拂面。
床头那张合影依旧躺在地上，背面朝上。她弯腰捡起，正欲放回原处，却被上面新出现的字迹怔住：
【孩子，我看见你了。】
而在林渊的手机屏幕上，系统界面自动弹出最后一条消息：
【检测到原初玩家自主切断连接】
【诸天副本序列终止运行】
【欢迎回归现实】
他没有立刻删除应用。
而是轻轻点击“设置”，将通知权限关闭，然后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三天后，他搬离了旧居，在城郊租下一间小院，种了几株樱花树。
每当风起，花瓣纷飞如雨。
他坐在树下喝茶，偶尔抬头望天。
有时会觉得，那轮明月格外明亮。
仿佛somewhere，somewherefaraway，仍有人在轻轻摇响铜铃。
叮??
但他不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