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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挥手欲召暴风雪,却发现力量正在衰退。湖中那些沉睡的记忆影像,竟一个个转过头,望向钮祜率舷,眼中流露出释然与感激。
“你们……竟然承认她?”白娘子嘶吼。
“她们承认的是善意,是担当,是真心。”钮祜率舷伸手,“放下吧。你的痛苦我懂,但这条路,不该用更多人的悲剧来铺。”
白娘子怔住,怀抱琵琶的手微微发抖。
良久,她轻声道:“若我说……我也曾想做个好人呢?”
“那你现在就可以。”钮祜率舷依旧伸手,“结束这一切,让我送你安息。”
泪,终于从白娘子眼角滑落。
下一瞬,整片梦境剧烈震荡,湖水倒灌天空,白雪化雨,断桥崩塌。钮祜率舷只觉一股巨力将她推出,意识猛然回归现实。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蒲团上,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中捞出。太子已停止抽搐,呼吸平稳,嘴角竟带着一丝笑意。
天师跪在一旁,老泪纵横:“成了!幻丝已断,太子神魂归位!”
钮祜率舷虚弱点头,随即问:“铜棺那边……”
话未说完,一名侍卫飞奔而至:“启禀娘娘!铜棺炸裂!但……但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这件东西留下!”
他双手呈上一块玉佩,正面雕龙,背面刻凤,中间嵌着一小块晶莹剔透的冰晶。
钮祜率舷接过,指尖触到冰晶瞬间,脑海中闪过一幕画面:少女跪在佛前,低声祈愿??“愿来世生于富贵之家,不必早亡,能护家人周全。”
那是原主最后的愿望。
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白娘子并非完全堕入魔道。在最后时刻,她选择了放手。
翌日清晨,钮祜率舷命人在宫后园中立一座无名碑,碑文仅八字:“魂归故梦,愿尔安宁。”
她亲自焚香三炷,将那枚玉佩埋于碑下。
从此,宫中再无梦魇,太子日渐康健,甚至主动请求恢复读书,言谈举止愈发沉稳。皇帝见状欣慰不已,特赐其“承乾”二字为号,寓意承接乾坤正气。
朝局重归平静,边疆安定,民生复苏。百姓称颂钮祜禄氏贤德堪比长孙皇后,更有民间话本悄然流传,讲述一位女子如何以智谋平定妖乱、救太子于迷梦之中。
然而,钮祜率舷知道,这场战争并未真正结束。
某夜,她翻阅旧档,偶然发现一份康熙初年的宗室记录:赫舍里?明远之母乌雅氏,原为苏州织造府婢女,因容貌酷似先帝宠妃而被秘密送往京师,后嫁入赫舍里家。而那位宠妃,恰是在产后暴毙,死因不明。
她猛然想起,白娘子最后一次现身时,曾不经意抚过耳垂上的珍珠坠??那款式,竟与档案中描绘的宠妃遗物一模一样。
难道……乌雅氏并非普通婢女,而是那位宠妃的孪生姐妹?而白娘子,实为先帝血脉之后,因宫廷阴谋被迫流落江南,最终走上极端?
若是如此,赫舍里明远的背叛,便不只是被胁迫那么简单。他的母亲,或许也曾是受害者,亦或是……另一场更大阴谋的参与者?
她将卷宗锁入暗格,提笔写下新的密令:彻查康熙年间所有早逝妃嫔家族,尤其是与江南有关者。
同时,她秘密派遣心腹前往龙虎山,带回一本失传已久的《摄魂录》残卷。书中记载:“双生魂契,可借梦还魂;若一人执念极深,纵死亦能寄形于亲族血脉之中。”
她盯着“双生魂契”四字,久久不能言语。
或许,白娘子并未消失。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也许附身于某个无辜孩童,也许潜伏在某位贵妇体内,等待时机再度归来。
但她不怕。
这一日午后,她携太子登上午门城楼,眺望紫禁城全景。夕阳洒金,万瓦生辉。
“母妃,”太子忽然问道,“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吗?”
她轻抚他发:“若心中无怨,便不会成鬼。若有遗憾,或许会留下一丝念想,但只要有人记得他们的好,那念想便会化作星辰,照亮后来者的路。”
太子仰头:“那您将来也会变成星星吗?”
她一笑:“只要你记得我做过的事,我就一直都在。”
风拂过城楼,吹动她的衣袂,宛如展翅欲飞。
她知道,未来的路仍布满荆棘,或许还会有新的“白娘子”出现,打着正义旗号挑战她的权威,或是打着亲情名义侵蚀她的防线。但她已不再畏惧。
因为她明白,所谓金手指,从来不是预知未来的能力,也不是无敌的系统外挂。真正的金手指,是敢于在黑暗中点燃自己,照亮前路的决心;是在千夫所指时依然坚持信念的勇气;是在孤独巅峰上,依旧愿意为所爱之人低头拭泪的温柔。
数月后,工部奏报:塞外新建驿站已竣工,命名为“安梦驿”,专司监察南北往来商旅,并设有专门医馆,供百姓驱邪疗心。
钮祜率舷批阅奏章,朱笔落下,写下八个字:“安其所梦,守我山河。”
窗外春雷滚滚,惊醒了沉睡的大地。
而她,依旧端坐案前,执笔如剑,守着这座城,守着这群人,守着她用血与智拼来的盛世江山。
因为她不是命运的宠儿,她是命运的主人。
真正的剥夺,从来不是抢走别人的金手指,而是在没有金手指的路上,硬生生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通天大道。
夜色复临,烛火摇曳,映照她清瘦却坚毅的身影。
棋局未终,她仍执子。
胜负,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