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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继续帮您。”陈拾安说。
老人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教学楼:“你知道吗?昨天有个高三女生来找我,说她每天晚上都听广播里的‘听风音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她说,那是她唯一能安心入睡的时刻。”
陈拾安心头一热。
“林浩做得很好。”他说。
“是他跟你学的。”老人笑,“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改变教育的人。”
夜色渐浓,两人并肩站着,谁也没再说话。
几天后,学校广播站正式推出“听风时间”栏目,每晚九点准时播放一段录音:有时是学生匿名讲述的故事,有时是风吹槐树的声音,有时是陈拾安轻声念诵《清心咒》的片段。
起初只有少数人听,后来渐渐成了习惯。晚自习结束后,许多学生不急着回家,而是坐在操场边,戴上耳机,静静听着那段温柔的独白。
“你不是一个人。”陈拾安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你的痛苦值得被听见,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某天夜里,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了心理咨询室的热线电话。
接起后,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颤抖而微弱:“我……我不知道该找谁。我爸妈离婚了,我爸娶了别人,把我送到了乡下奶奶家。他们说我成绩差,不配留在城里读书……我每天躲在房间里哭,可没人理我。我听说……你们这儿……能听见人说话?”
陈拾安握紧话筒:“我在听。你说,我听着。”
女孩哭了很久,断断续续讲了两个小时。她说她喜欢写诗,可没人看过;她说她想考大学,可家里说女孩子读太多书没用;她说她曾经想跳河,但最后还是回来了,因为她梦见有人在槐树下等她。
“那不是梦。”陈拾安轻声说,“我在。”
第二天,女孩坐着长途车来到学校。她瘦小,穿一件褪色的格子衬衫,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手抄的诗集。
陈拾安带她走进心理咨询室,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
“能给我看看你的诗吗?”他问。
女孩犹豫了一下,递过去。
第一首叫《石头》:
>我是一块被扔进河底的石头
>沉默,冰冷,无人问津
>可河水流过我时
>轻轻说了句:你还活着
陈拾安看完,眼眶微湿。
“写得很好。”他说,“你想继续读书吗?”
女孩点头,眼泪滚落:“我想考大学,想学中文,想写更多诗。”
“那就去。”陈拾安说,“我可以帮你联系复读班,也可以为你申请助学金。只要你愿意走,就不晚。”
女孩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有了光。
那一周,陈拾安联系了市里的教育基金会,为她申请了“听风计划”的资助名额??这是他和林浩、周文远共同发起的公益项目,专门帮助因家庭变故或心理困境而失学的学生重返校园。
项目启动当天,林雪从大学赶回来,带来一份详细的辅导方案。林阳也参与设计了心理支持模块。王秀芬虽然不懂这些,但她每天都会送来一壶热汤,说是“给孩子们补身子”。
“这世上最难的事,不是改变命运。”陈拾安在项目启动仪式上说,“而是相信自己值得被改变。”
台下掌声雷动。
那天夜里,槐树下的风特别温柔。
陈拾安照例前来,却发现树下已站着一人??是那个打电话的女孩,正仰头望着树叶,嘴里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
“睡不着?”陈拾安走近。
她回头,笑了:“我在听风。它好像在说话。”
“它一直在说。”陈拾安说,“只是以前,我们都太忙了,没空听。”
女孩点点头:“我今天去看了心理医生,做了评估。医生说,我有轻度抑郁,但可以治愈。他还说……我写的诗,有疗愈的力量。”
“他说对了。”陈拾安微笑。
“我给诗集起了名字。”她说,“叫《听见》。”
陈拾安心头一震。
“和我们的活动同名。”他轻声说。
“因为是你们让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女孩认真地说。
风拂过,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
陈拾安闭上眼,开始念《清心咒》。
女孩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断,也没有离开。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才轻声说:
“安老师,我能……以后也来这里听您念吗?”
“随时欢迎。”他说,“这棵树,本来就是为听风的人准备的。”
日子继续流淌。
秋天来了,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心理咨询室的来访者名单越来越长,陈拾安的工作量翻倍,但他从未拒绝过任何人。
有时是半夜接到电话,他也会披衣起身,赶到学校开门;有时是学生家长情绪崩溃,他便陪着聊到凌晨;有时是某个孩子突然失踪,他会连夜寻找,直到确认安全。
林浩把这一切记录下来,做成了一部纪录片,名字仍是《听风的人》。影片在校内放映那天,礼堂座无虚席。许多老师看得泪流满面,校长在总结时说:“我们教了这么多年书,却忘了最重要的一课??倾听。”
年底,市教育局将“听风计划”列为年度创新教育项目,并拨款推广至全市十所中学。周文远受邀在教师培训会上发言,他说:“教育的本质,不是填满容器,而是点燃火焰。而火焰,始于一句‘我在听’。”
陈拾安没有上台讲话,他坐在角落,静静听着。
他知道,真正的改变,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无数个深夜里的倾听,是那些被听见后重新睁开的眼睛,是风吹过槐树时,终于有了回音。
除夕夜,城市灯火通明。陈拾安独自回到心理咨询室,打开录音机,播放林浩制作的“听风音频合集”。他坐在桌前,听着一段段熟悉的声音??林雪的、林阳的、王秀芬的、周文远的,还有那个写诗女孩的朗读。
最后一段,是林浩的独白:
>“安老师总说,他是听风的人。可我觉得,他才是风。因为他让沉默有了声音,让孤独有了回应,让那些快要熄灭的光,重新亮了起来。”
录音结束,室内一片寂静。
陈拾安起身,走到窗前。远处烟花升空,照亮夜空。他轻声说:
“你们都听见了吗?风,还在吹。”
他转身,关灯,离开。
走廊尽头,心理咨询室的门缓缓合上,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而在那扇门后,墙上贴着一张新纸条,是林阳临走前写的:
>“致所有不敢说话的人:
>你不必坚强,你只需开口。
>总有人,在等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