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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五爸总对着西山坡出神。
那里新栽了片核桃树,是他重孙子栽的,行距照着他教的“一步三棵”,说是能让树根在地下盘成网。
风过处,树叶响得像谁在数钱,五爸的烟袋锅在地上磕了磕:“树往下长,人才往上活。”
他说这话时,阳光透过核桃叶的缝隙照在他脸上,皱纹里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粒,“你四伯爷常说,生意和种树一样,得先把根扎稳,再想着往上长。”
邱癫子的手指触到黎杏花手背时,晨露刚从瓦棱上滚下来,在青瓦上砸出个小小的湿痕,像滴在砚台上的墨。
他的“探华手”并非随意乱摸,而是循着《蜂花柬》里记载的“十二筋络图”,指尖落在“合谷穴”时微微一顿——那力度,就像医生号脉时找准了寸关尺,不轻不重,刚好能感受到皮下筋络的搏动。
“此处气脉如溪,遇石则绕,”邱癫子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分,带着股专注,“您试试吸气时抬手,呼气时落指,让劲儿顺着骨头走。”
他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腹上有层薄茧,是常年握罗盘磨的,碰在黎杏花手背上,像块温玉。
那本《蜂花柬》是他师父传的,蓝布封面上绣着朵不知名的花,里面的字是手写的,墨迹有的浓有的淡,据说是师父根据梦中所见记的,“人身有十二筋络,就像山里的十二条溪,得知道哪条通哪条,才不会淤堵。”
黎杏花的手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沾着点清晨的潮气。
她平日里给庄稼薅草,指节有些粗,却透着股韧劲——那是常年握锄头练出的,虎口处有块老茧,形状像个小小的锄头。
此刻被邱癫子的指尖一点,忽然想起小时候看爷爷打铁,师傅的小锤总在红铁上找那个“软点”,一敲一个准,铁屑飞起来像火星。
她依言吸气,手背的筋络果然微微鼓起,像条要醒的蛇,顺着骨头的走势蜿蜒。
“这就是‘石上开花’的底子,”邱癫子撤回手,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是本泛黄的册子,上面画着些小人,有的站在山顶,有的蹲在溪边,衣袂飘飘却线条硬朗,“您看这图,红杏属火,得借木气生,土气养,就像您家后院的那棵老杏树,根扎在土里,枝伸向太阳,缺一不可。”
册子的纸页脆得像干树叶,翻的时候得轻轻捻着角,邱癫子说这是“惜物”,和种地一样,得爱惜力气,也得爱惜物件。
黎杏花的目光落在册子上,忽然指着个小人脚下的纹路:“这是不是和我家晒谷场的裂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