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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盖好那天,他在门框上贴了副自写的对联:“东墙承日暖,西窗纳月凉”,字歪歪扭扭,却比镇上先生写的多了股土气——墨里掺了灶心土,写在红纸上透着股赭石色,雨打不褪色。
门框两边埋了两截桃木,是他从后山挖的,说能防蛀,“木头也有脾气,得顺着它的性子来。”
五爸的第一位妻室李氏,是个绣娘,绣的鞋垫能把山路的石子硌出的印子都绣出来。
针脚密得像地里的麦苗,每寸布上有七十二针,说是“七七四十九,踏遍山路不怕陡”。
她走得早,留下两个养女,大的叫春麦,小的叫秋豆,都跟着五爸学种地。
春麦十三岁就能分辨二十种杂草,说稗子的根是红的,麦子的根是白的;秋豆十岁能算出一亩地要下多少种子,用手抓一把,掂量掂量就知道数目,误差不超过五粒。
姐妹俩在地头吵架都带着股认真:“稗子要连根拔,不然抢麦子的肥!”
“你那方法不对,得在月圆的时候拔,根才不发芽——我听五爸说的,月亮能收潮气,也能收根气!”
第二位妻室张氏是个寡妇,带着个儿子嫁过来,五爸待他比亲生的还亲。
这孩子后来成了县里的农机手,开着拖拉机在田里跑,却总说:“我爹教我,机器和土地一样,得顺着脾气来,不能硬拧。”
他给拖拉机换零件时,动作慢得像绣花,却从不出错,说这是从五爸种玉米学的——“玉米要行距一尺五,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机器的零件也一样,差一丝就转不动。”
张氏过门那年,把李氏留下的绣架擦得锃亮,在上面绣了幅“百谷图”,五爸看了直挠头:“这谷子穗咋比书上的长?”
张氏笑着用针戳他手背:“你种的谷子不就比别人的长半寸?那是你舍得下肥,又懂得控水,穗子能不长?”
如今五爸的孙辈里有三个考上了农校,每次放假回来都围着他问:“爷爷,您说这杂交水稻咋就比老品种能扛灾?”
他不答话,拉着他们去看老屋东边那间房——墙根的青苔都长成了片,却没半点渗水,墙角的砖缝里冒出棵枸杞苗,长得绿油油的。
“你看这地基,当年我往下挖了三尺,垫了三层碎石,一层河卵石,一层碎瓦片,一层黄土,水想进来都找不着缝。”
他用拐杖指着墙根,“就像水稻的根,得扎深,还得透气,不然遇着涝就烂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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