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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爷。”忠叔松了口气。
马车驶出安静的宅院，汇入江宁府午后的市井喧嚣。车窗外，扑面而来的是各种声音、气味和色彩交织成的、鲜活的世俗画卷：
小贩抑扬顿挫的吆喝、顾客讨价还价的争执、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酒楼飘出的饭菜香、脂粉铺的甜腻气息、还有汗味、牲口味、尘土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生机勃勃的“人间烟火气”。
李明特意让车夫避开繁华的主街，专挑那些更接地气的坊市、码头、平民聚居的街巷慢行。他推开车窗，不再是走马观花，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探究的目光，仔细观察着眼前流动的一切。
“停车。”路过一个不算热闹的米市街口时，李明吩咐道。
街边支着几个简陋的米摊，卖的多是糙米、杂粮。几个穿着粗布衣裳、面带菜色的妇人，正围着米摊，小心翼翼地捻着米粒，跟摊主低声商量着价格，脸上写满了生活的艰辛。
李明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里静静观察。
“忠叔，您看这米价，比月初如何？”他低声问。
忠叔是李家的老人，对柴米油盐的价格变动极为敏感，他眯着眼看了看，低声道：“回少爷，这糙米，比月初每斗又涨了五文钱。看这成色，还掺了不少碎石子。唉，这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总要涨一涨的，苦了这些升斗小民啊。”
李明默默记下。粮价波动，看似寻常小事，却关乎千家万户的肚皮，是衡量一地吏治民生最直接的晴雨表。
马车继续前行，路过一处露天的菜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守着半筐蔫了吧唧的青菜，愁眉苦脸。旁边卖肉的摊子前倒是围了几个人，但案板上的肉也多是些肥膘和下水，好肉不多，价格却不便宜。
“唉，这肉价…快赶上过年了！家里那小子吵着要吃肉，可这…”一个汉子看着肉案，无奈地摇头。
“可不是嘛！听说上游雨水少，漕船走得慢，南边的货来得少了，什么都贵！”另一个妇人抱怨道。
漕运？李明心中一动。看来漕运不畅的影响，已经渗透到了最底层的市井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