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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一掀,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跑出来,脸蛋红扑扑的,正是刘玉梅的女儿小梅。
她好奇地瞅着靠在墙边那架长长的、看着就沉的木梯子,还有地上堆着的几摞新瓦片和几捆黄乎乎的干芦苇席。何雨水已经跑了过来,十一岁的姑娘个子高挑些,很自然地牵起小梅的手。
“甭客气刘姨,”何大清摆摆手,把碗里的水一气喝干,抹了把嘴,声音粗粝却透着股实在劲儿,“柱子都跟我说了。这活儿耽误不得。雨水,小梅,你俩看好了,扶稳梯子!这可是顶要紧的活儿!”
“哎!”何雨水脆生生应道,拉着小梅的小手,两人四只小手一起紧紧攥住了梯子腿,小身板都绷得笔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何大清试了试梯子,确认稳当,这才双手抓住梯子两侧,一步一步,沉甸甸地向上攀去。老旧的木梯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动作算不上多灵巧,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带着一种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属于体力劳动者的沉稳力道。
屋顶的视野豁然开阔。何大清站稳脚跟,一股陈年尘土和腐烂木头的气息直冲鼻腔。脚下踩着的瓦片湿漉漉的,不少地方积着浑浊的雨水,一些瓦片边缘甚至生出了墨绿色的苔藓。他眯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过,很快锁定了几个漏得最凶的地方——那里的瓦片明显凹陷、碎裂,覆盖的泥灰层被雨水冲开,露出了底下同样湿透、颜色发黑的旧芦席。
“就这儿了!”他朝下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荡开,“雨水,把家什递上来!镰刀头!簸箕!”
何雨水仰着小脸,在下面紧张地应着,手忙脚乱地把父亲要的工具一件件举高。刘玉梅也赶紧上前帮忙,踮着脚把一捆干芦席往上托。
小梅则紧紧跟在妈妈身后,踮着小脚丫,努力想把一个小一点的破簸箕也举起来。何大清俯下身,胳膊探下去,稳稳地接住大人递上来的工具和芦席。那芦席很有些分量,粗糙的席边摩擦着他手掌的老茧。
屋顶上很快响起了沉闷的刮擦声和瓦片碰撞的脆响。何大清半跪在倾斜的屋面上,腰背弯成一张紧绷的弓。他先用镰刀头小心地刮掉那些松动、霉烂的旧泥灰,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仔细。每撬起一块松动的碎瓦,都要仔细看看下面糟朽的程度。碎瓦片和湿漉漉的泥灰碎屑被他随手扫进旁边的破簸箕里。汗水很快浸透了他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后背,洇出一片深色。
何雨水和小梅在下面仰头望着,阳光有些刺眼,她们都眯缝着眼睛。父亲(何伯伯)宽厚的背影在倾斜的屋顶上移动,像一头沉默耕耘的老牛,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手臂的挥动,都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小梅的小手紧紧地攥着雨水姐姐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而刘玉梅则微微仰起头,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屋顶上那个忙碌的身影上,嘴唇轻抿,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既像是担忧,又似乎蕴含着其他的意味。
突然间,“哗啦”一声响,一小堆湿漉漉的碎瓦和黑泥如雨点般从屋顶边缘倾泻而下,溅落在地上,溅起了几点泥星子。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小梅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往雨水姐姐身后躲了躲。
“爸(何伯伯),您慢点!”两个女孩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交叠在一起,充满了关切。
“没事儿!稳当着呢!”屋顶上传来何大清瓮声瓮气的回应,声音从高处传来,还带着些许喘息。他正专注地清理着屋顶上一处漏得最为严重的角落,那里的几片瓦已经完全破碎,下面的旧芦席也破烂不堪,宛如破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