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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个绳结的余韵,是菽豆种子落入沃土的微响,是荆棘封锁死地的刺目,是苦艾在凶地萌芽的倔强,更是秦霄气息游丝般的微弱。休耕轮作的标记刚刚刻下,天空却以更加冷酷的姿态回应着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
连续数日,酷烈的太阳高悬,如同巨大的、无情的火炉。空气干燥得仿佛能擦出火星,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喉咙。沟壑内残存的水洼迅速干涸龟裂,露出底下灰白的、绝望的泥底。新播种在西坡沃土点的菽豆种子,在薄土覆盖下,仅仅依靠“晨露润根”残留的微弱湿意苟延残喘,嫩芽迟迟无法顶破这焦渴的硬壳。被荆棘封锁的死地,灰白板结得如同岩石。净化凶地中刚冒头的苦艾幼苗,在烈日炙烤下迅速蔫萎,叶缘卷曲枯黄。就连那几簇曾给草叶带来震撼启示、从血沃之地钻出的诡异新草,也在无情的光热下迅速脱水,变得枯槁黯淡。
饥渴,如同无形的毒蛇,缠绕着每一个幸存者的咽喉。分到的最后一点带着血腥和霉味的“食物”早已耗尽。孩子们干裂的嘴唇上结着血痂,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那片湛蓝得令人绝望的天空,连哭嚎的力气都已失去。成年人嘴唇皲裂,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嗬嗬声,眼神在同伴干瘦的躯体上无意识地扫过,一种原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在死寂中无声蔓延。岩山的呼吸更加微弱,高烧不退,胸前的溃烂散发出腐败的甜腥气。秦霄的脸色已不是金纸,而是一种接近尸体的灰败,肩胛的伤口因为脱水,脓血干涸成黑褐色的硬痂,生命力正从他体内急速流逝。
死亡,不再是穴熊部落带来的外部威胁。它从内部滋生,从干裂的土地深处爬出,从每个人枯竭的眼底浮现。它无声地宣告:休耕轮作?那是对未来的奢侈幻想。等不到土地休养恢复,所有人都会变成滋养下一批野草的肥料!
绝望的阴云,比任何硝烟都更沉重地压在沟壑上空。对天空的敬畏与恐惧,在死亡的催化下,迅速蜕变为一股汹涌的、原始的怒火。
“天…要杀我们!”
“太阳神…抛弃了鹰部落!”
“是执火者…是休耕…触怒了神灵!”
“他让土地睡觉…神灵就收走了雨水!”
压抑的低语,最终在几个濒临崩溃的老人口中变成了凄厉的控诉。他们枯槁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昏迷的秦霄,指向那些新插下的轮作木牌,指向被荆棘封锁的土地。长久以来对自然伟力的恐惧和对传统巫术的依赖,在生存绝境中彻底爆发。
“求雨!”一个嘶哑的声音猛地响起,是部落里仅存的一位老祭司,他同样形容枯槁,浑浊的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狂热的信仰之火,“必须举行最盛大的祭雨之舞!用最虔诚的心!用…最珍贵的祭品!平息天神的怒火!”
“对!祭雨!跳祭雨之舞!”
“把最好的东西献给天神!求他降雨!”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草叶刚刚建立起的、脆弱的土地认知。人群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目光齐刷刷投向老祭司,又带着畏惧和渴望,扫过草叶、疤脸,最终,竟隐隐投向了昏迷的秦霄和他身边那几件珍贵的陶胚(小碗幸存)!
草叶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她扑到秦霄身前,用身体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执火者指引我们休养土地,是为了部落长久的生机!天不下雨,与他何干?!”
“长久的生机?”老祭司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殉道般的狂热,“没有眼前的雨水,所有人都要渴死!鹰部落就要灭绝!还有什么长久?!是天!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执掌着雨水!他发怒了!必须用最虔诚的舞蹈和祭品去平息!否则,我们都会变成干尸!”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天空,又缓缓垂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示,扫过秦霄,“或许…天神需要的,是真正能沟通神意的灵魂…”
“你!”草叶目眦欲裂,几乎要扑上去。
“够了!”疤脸如铁塔般挡在中间,石斧顿地,发出沉闷的巨响,压下了瞬间升腾的杀意。他布满血丝的独眼扫过躁动的人群,最后落在老祭司狂热扭曲的脸上,声音冰冷如铁石摩擦:“祭雨之舞,可以跳!祭品…用我的那份肉干!用我珍藏的熊牙!用任何能找到的、除人以外的东西!谁敢动执火者一根手指,”他猛地举起石斧,杀气凛然,“我劈了他喂穴熊!”
疤脸的武力威慑暂时压制了最危险的念头。老祭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看着疤脸那择人而噬的凶悍,终究没敢再提。他转向草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草叶丫头!执火者昏迷前,可曾留下关于‘云’和‘雨’的启示?真正的祭舞,需要通晓天意的人来指引!否则,就是亵渎!”
草叶身体一僵。关于云雨…秦霄在极度虚弱和昏迷中,确实有极其模糊、断续的意念碎片闪过她的脑海,那些词汇古怪又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