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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大梅一看几个半大孩子在偷她家的柿子，就抽了一根柴火棒，在树下嗷嗷了一嗓子。
小伙伴们都吓得赶紧从树上溜下来跑了。
秋生却被树枝挂住了裤腿，一时没有平衡好身体，直接摔了下来，把腿摔骨折了。
秋生不顾腿疼的钻心，一拐一瘸地往家跑。
聂大梅还不依不饶，直追到秋生家里去嚷嚷，非要让秋生爹把秋生打了一顿才罢休。
因为伤了骨头，秋生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三个月。秋生娘能不恼聂大梅么，所以她才这么说她。
秋生娘快言快语，说的很直接，听了秋生娘的话，聂大梅的脸色寒了下来。
虽然碍着她在给自家的儿子说媒，没有反唇相讥，但是黑着脸，也是明显的不高兴了。
老钟脸上的皱纹却舒展了大半，赶忙让聂大梅去灶间烧水，又让文松去里间吊篮里取糖罐子。
他一迭声地对秋生娘说：“他婶子，要不咋说亲靠亲，亲顾亲呢！文松的事儿，还得是你操心呐！”
“就是不知道你要说的这姑娘，是哪庄的啊？”
“这姑娘啊，是青龙沟的。姓张，叫秋月，是我姑奶奶家堂侄的闺女儿。她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子。”
说着话，聂大梅在灶房里叫钟文松，说水烧好了。
文松去了灶房，用豁边的勺子从糖罐子里舀了半勺白糖，伸手去拿灶台边的一个搪瓷海碗。
聂大梅连忙用手把海碗拿到一边，又拿起一个小一些的蓝边碗，递给儿子，小声说：“用这个碗，舀一勺糖就可甜。”
秋生娘接过文松双手递过来的蓝边碗，碗里碗外看了一遍，这才凑到嘴边，吸溜了一口白糖水。
“要说这个闺女啊，好着哩！白白净净的，个头比我还高一些。也肯下力，生产队里上工记十分，和文松娘可不一样。”她接着说。
聂大梅在灶间听到了，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脸拉得更长了。
她看着锅边的大海碗，心里想：听听她说的啥话！幸亏盛糖水用的是小一点儿的蓝边碗，要不然文松还得再舀一次白糖。
平时那糖可是连小七都摸不到嘴里呢！
“为了说成这个媒，振书哥你不知道，我把咱家文松夸的啊。可是家里兄弟们多，也没敢瞒着人家。三里五村的，也瞒不住。”
老钟连连点头称是，秋生娘又喝了一口糖水，接着说：“刚开始说时，女娃子她娘一听，嫌咱家孩们多，怕闺女过了门受穷。”
“她爹就说了，说孩们多怕啥，那男娃子是个高中生，咱家闺女又能干，将来过了门把家一分，还愁日子过得孬吗？”
秋生娘说得眉飞色舞，老钟听得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钟文松蹲在门口，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心里却比秋生娘喝下去的糖水还要甜。
看秋生娘喝完了糖水，钟文松赶紧把碗接过来，说要再去舀一碗来。
她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然后站起身来，笑着对老钟说：“振书哥你放心，就冲着文松明事理，又是个堂堂正正的高中生，我说的这个闺女，下雨了一准儿会往屋里跑。”
老钟心里想，还真是没有白让文松读高中，这不，媒人在说媒的时候，就能说得起嘴。
老钟从小就敬佩识文断字的人。因此家里虽然贫穷，穷得全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勉强饿不死，老钟却还是坚持让几个儿子都去读书。
当然，两个女儿就没有这个福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