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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东暖阁的鲛绡帐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胤礽蜷在锦被里,冷汗浸透了三层中衣。这具身子自三日前便血流不止,浸透的月事带已堆满整只鎏金铜盆——正如当年他在猎场剖开的那头母鹿,血淋淋得教人发怵。
"娘娘且含参片。"李太医跪在脚踏前,额角碎发被冷汗粘成绺,"这病症蹊跷,臣等已呈报万岁爷..."
"混账!"胤礽抓起玉枕砸向屏风,却在半空颓然垂手。他如今连发怒的气力都尽了,像被抽去筋骨的皮影,偏还要强撑出太子妃的端庄:"既知禀了皇阿玛,怎还不速速开方?"
此刻太医院值房里,七名御医正围着脉案吵作一团。院判张璐捧着《医宗金鉴》疾言厉色:"《妇人大全良方》有云崩漏之症皆因冲任不固,当以胶艾汤温经止血!"话音未落,专攻瘟病的吴谦拍案而起:"胶艾汤治标不治本!娘娘脉象虚浮似有伏热,需用生地黄、黄芩凉血清热——"
忽闻外头三声云板响,小太监尖着嗓子报:"太子爷到!"
众太医慌忙跪拜,却见太子竟亲自捧着个檀木匣子。石静娴面若寒霜扫过众人,啪地将匣子拍在案上:"这是太子妃近半年的饮食起居录,尔等可曾细看?"匣中绢帛滑落,密密麻麻记载着寒热时辰——正是她假借问安为由,让宫女记录的"太子妃异常周期表"。
"臣等惶恐!"院使哆嗦着捡起绢帛,"只是太子妃脉象古怪,时而如虾游水面,时而似雀啄连珠,分明是..."他偷眼觑着太子神色,"是鬼祟之症啊!"
石静娴骤然攥紧腰间压襟,那枚翡翠在烛火下泛着诡谲幽光。她忽想起三日前验尸房送来的密报——慎刑司有个宫女暴毙,死前也流过这等污血。彼时只当是寻常命案,如今想来...
"荒唐!"她厉声打断太医,"孤随皇阿玛南巡时,见过苏杭妇人用蚕茧灰止血。尔等既自诩杏林圣手,怎不知博采众长?"这话半真半假,实是她前世当法医时,在古籍中见过的土方。
值房内陡然寂静。张璐老脸涨得通红:"蚕茧灰乃乡野偏方,岂能用于凤体!"吴谦却若有所思:"《本草拾遗》确有记载,蚕茧烧灰可治血崩..."话音未落,外头传来梁九功的唱喏:"皇上驾到——"
康熙大步踏入时,正撞见石静娴挽袖研墨,笔下《蚕茧灰制备要略》墨迹未干。他目光扫过太子腕间露出的一截纱布——那是昨日试药时烫的疤。
"保成怎亲试此术?"康熙声若洪钟,惊得太医院众人伏地不起。
石静娴不慌不忙行大礼:"回皇阿玛,太子妃乃儿臣发妻。若儿臣不先试药,怎敢让太医用在凤体?"她故意露出臂上针孔,那是方才偷用银针试毒的痕迹。
康熙默然半晌,突然放声大笑:"好!这才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儿郎!"他转向太医时却沉了脸:"太医院上下革俸三月,若太子妃有恙..."玉扳指在案角叩出深痕,"尔等提头来见!"
当夜子时,毓庆宫药香弥漫。胤礽倚在引枕上,看石静娴用银匙搅动汤药:"这蚕茧灰..."
"是咸安宫老宫女教的偏方。"石静娴面不改色地扯谎,"她们说前朝郑贵妃用过。"实则她悄悄掺了云南白药——幸好这时代已有三七入药。
胤礽抿了口药,忽觉喉头腥甜。正要发作,却见石静娴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茯苓糕,去苦的。"他怔怔接过,发现夹层竟藏着张字条:"索额图与惠妃勾结,慎用太医院之人。"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胤礽盯着太子衣襟上的龙纹,恍惚想起十年前猎鹿那日,他也是这般与石静娴隔火对望。那时他以为这女子不过后宫玩物,谁料...
"孤会彻查。"他捏碎茯苓糕,眼底泛起久违的锐利,"你且护好这身子。"这话说得别扭,倒教石静娴一愣。
五更天时,翡翠压襟突然滚烫如炭。石静娴摩挲着玉璧裂纹,想起白日验尸房那具女尸——锁骨处赫然也有枚翡翠,却是嵌在血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