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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玉阶上还凝着未散的夜露,柏麟立于丹陛之侧,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玄色广袖在晨风中微拂,衣袂上绣着的星辰纹仿佛要融进初醒的天光里。他已在此伫立了三个时辰,指尖掐算的法诀换了七重,眉心那道因凝神而蹙起的纹路却始终未平。
昨日午后,白夭夭自琉璃世界带回的那枚龙鳞仍在他袖中温着。鳞片上残留的混沌之气与他在盗墓世界历劫时,于青铜门后感知到的气息如出一辙,只是更稀薄,像被无数重世界的壁垒滤去了原本的凶戾。当时他只当是“它”在不同界域布下的暗线,此刻将两段记忆拆解重组,才惊觉那气息里藏着的并非毁灭的躁动,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规整”——如同匠人在重塑一件被认为不够完美的器物前,必先抹去其上所有参差的痕迹。
“它想要的终极,是所有世界的控制权。”
张起灵在青铜门前说的那句话,此刻如惊雷般在他识海里炸响。过往种种碎片瞬间拼凑成完整的图景:被篡改的轮回、紊乱的时序、琉璃世界龙脉深处若隐若现的裂隙……“它”从未想过要将这些世界一一摧毁,那些看似破坏性的举动,不过是在为一场更大的“手术”清理障碍。
毁灭是手段,而非目的。“它”真正要的,是“重置”。
以一片虚无为画布,抹去所有被“它”判定为“不完美”的存在——无论是人心的叵测,还是天道运行中的细微偏差,最终都要归于绝对的“秩序”,一种死寂般的、无波澜的秩序。
这个认知让柏麟背脊泛起寒意。他执掌天规万载,深知“守序”二字的重量,却从未想过秩序会被扭曲成这般模样。若真让“它”得逞,三界六道、诸天万域将不再有生老病死,不再有悲欢离合,甚至连星辰运转的轨迹都要被磨成绝对的直线——那不是永恒,是比湮灭更可怕的终局。
他曾以为守住各自的界域便是万全之策,就像当年封印琉璃盏时,他坚信只要断绝魔煞星重生的可能,便能保三界安宁。可如今看来,这种“守”本身就是坐以待毙。“它”早已布下一张横跨诸界的大网,青铜门是阵眼,龙脉是枢纽,而天乩的轮回之力,便是那最后一根穿线的针。
“麟儿。”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斩苍的身影出现在晨光里,玄金相间的战甲上还带着镇守南天门的凛冽之气。他见柏麟神色有异,眉头微蹙:“自昨夜便在此伫立,可是出了什么事?”
柏麟转过身,晨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浅不一的光影,往日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眸子,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觉,有凝重,更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斩苍,”他开口时,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微哑,却异常清晰,“我们可能都错了。”
斩苍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渐亮的东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剑柄。“你指什么?”
“关于‘它’的目的。”柏麟从袖中取出那枚龙鳞,鳞片在晨光中折射出幽蓝的光泽,“白夭夭在琉璃世界龙脉深处发现了这个,你且感知一番。”
龙鳞被递到斩苍掌心的瞬间,这位执掌天庭兵权万载的神将瞳孔骤然一缩。他指尖凝聚起微薄的神力探入鳞片,片刻后猛地收手,掌心血色微褪:“是青铜门后那股气息!‘它’竟已染指琉璃世界的龙脉?”
“不止。”柏麟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你还记得我历劫归来时,曾与你提及张起灵所言的‘终极’?彼时我以为是‘它’欲掌控某一界的运转,如今才明白,那是要将所有世界纳入‘它’的规整之下。”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道:“‘它’要的不是毁灭,是重置。用虚无取代所有不完美,让诸天万域归于绝对的死寂。”
斩苍沉默了。他望着远处云海翻腾的轮廓,战甲上的寒芒仿佛都染上了一层霜色。作为常年镇守边界的神将,他比谁都清楚“它”的力量有多诡异——那些被侵蚀的界域,并非化为齑粉,而是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了色彩,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连时间都在那里失去了流动的痕迹。
“所以青铜门与龙脉……”斩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是‘它’布下的节点。”柏麟接口道,“青铜门连通着盗墓世界的地脉本源,琉璃龙脉是三界灵气的根脚,‘它’正在将这些节点串联。一旦所有节点联动,再引动天乩的轮回之力作为枢纽……”
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并肩而立,晨风吹动他们的衣袂,带来南天门方向传来的晨钟,那曾象征着天庭威严的钟声,此刻听来竟带着几分末路的意味。
“我们一直都在被动防守。”柏麟的目光重新落回斩苍脸上,那双总是含着悲悯与威严的眸子里,此刻燃起从未有过的锋芒,“你守南天门,我固天规,可这就像在堤坝上补漏洞,却不知洪水早已漫过了河床。”
斩苍转头看他,这位素来以“守序”为圭臬的帝君,此刻眉峰间竟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决绝。“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