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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外的云气总是带着三分肃穆,不像人间的云雾那般随性飘荡。柏麟立于白玉栏杆旁,指尖拂过冰凉的玉石纹路时,尚能想起三日前在长白山深处沾染的雪粒——那雪落在盗墓笔记世界的黑土地上,融化时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与天界清冽的云露截然不同。
他袖中的元神之力正缓缓凝聚,淡金色的光晕在袖口流转,如同被拢住的月华。这并非什么高深术法,只是以自身元神为引,将一段记忆封存在有形之物中。寻常仙者断不会如此行事,元神乃修行根本,稍有不慎便会伤及道基,可柏麟望着云海下若隐若现的人间轮廓,眼神里却藏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
那段记忆该被妥善安放。
从七星鲁王宫的潮湿墓道,到蛇沼鬼城的灼热沙海;从阴山古楼的迷雾重重,到雨村的炊烟袅袅……那些被青铜门隔断的时光,被蛇眉铜鱼串联的秘密,被鲜血与信任浸透的日夜,都该有个归宿。它们不属于天乩界的法则,不该被天界的流光冲刷褪色,更不该在他回归本位后,消散在无尽的轮回里。
“需得找个稳妥的物件。”柏麟低声自语,目光落在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上。那玉佩是他初入盗墓世界时,于一处古遗址中偶然所得,材质非玉非石,触手温润,却能隔绝阴阳之气,当时只觉特别便留了下来,此刻倒成了最合适的容器。
他解下玉佩,指尖在其上轻轻摩挲。玉佩呈半透明的乳白色,内里隐有流云纹路,像是把一片凝固的晚霞锁在了里面。柏麟闭上眼,元神之力顺着指尖涌入玉佩,记忆如同被梳理的丝线,循着灵力的轨迹缓缓注入——
他看见吴邪在七星鲁王宫第一次直面血尸时,脸上交织的恐惧与强装镇定;看见张起灵在西沙海底墓,用黑金古刀劈开海猴子的瞬间,发梢滴落的海水;看见胖子在云顶天宫的雪地里,啃着压缩饼干还不忘调侃“这地方适合搞冰雕展”;看见解语花在四姑娘山,对着对讲机轻描淡写地说“我没事”,转身却咳出一口血;看见潘子最后那句“小三爷,你大胆地往前走”,在枪声里碎成漫天硝烟……
这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过,带着人间的温度与重量,撞得柏麟的元神微微震颤。他猛地睁开眼,额间渗出一层薄汗,淡金色的灵力骤然收紧,将最后一段记忆——雨村屋檐下,吴邪和胖子斗嘴时溅出的茶水,张起灵默默擦拭黑金古刀的侧影——牢牢锁进玉佩深处。
玉佩表面的流云纹忽然亮起,随即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贴近细看,才能发现那些纹路里藏着细碎的光点,像揉碎的星辰,又像记忆里闪烁的眸光。
“去吧。”柏麟将玉佩托在掌心,对着虚空轻唤,“清风。”
一阵微风凭空卷起,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风中有个模糊的身影躬身行礼,是天界专司传递之物的清风小仙。这小仙平日里送的不是仙酿便是法旨,见柏麟如此郑重地托出一枚玉佩,不由得愣了愣。
“送往人间杭州,西泠印社旁,吴邪的铺子。”柏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物需亲手落在铺子门槛内,不可被旁人触碰,更不可沾染半分妖气。”
清风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指尖触及玉佩的刹那,他忽然打了个寒颤,仿佛那温润的玉质里藏着什么极重的东西,压得他元神都跟着发沉。他不敢多问,化作一道青芒,携着玉佩往人间坠去。
柏麟望着那道青芒消失在云海尽头,指尖仍残留着玉佩的余温。他知道,这便是最后的牵连了。那些人与事,那些在生死边缘绽放的人性之光,终究要回到属于他们的轨道上去。他是天乩界的柏麟,不是盗墓世界里那个偶然闯入的过客,缘起缘灭,本就该如此。
只是心口某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清风携着玉佩穿过天界屏障时,人间正值暮春。江南的雨丝缠绵悱恻,打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将西泠印社旁的那条老街洗得发亮。可他没有直接前往目的地,反而被一股莫名的牵引引着,往东南方向飘去——那里有一片被青山环抱的村落,炊烟正从错落的屋顶升起,在雨雾里晕成淡淡的暖黄色。
是雨村。
清风虽不解为何会偏离轨迹,却也知道仙者传递之物时常会受人间气息影响,便顺着那股牵引飘了过去。玉佩在他掌心微微发烫,里面封存的记忆似乎被这方天地的气息唤醒,开始轻轻震颤。
村口的老槐树下,张起灵正坐在石阶上。他穿着简单的蓝色衬衫,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些许泥点——大概是刚从田里回来。雨丝落在他发间,凝成细小的水珠,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当清风携着玉佩从他头顶掠过时,张起灵忽然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穿过细密的雨帘,望向空无一人的天际,黑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如同错觉。那不是警惕,也不是探究,更像是一种遥远的感应——仿佛隔着时空的长河,与某个熟悉的气息擦肩而过。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陈文锦留下的手链,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混沌的记忆里,似乎有什么碎片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