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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柏麟归位与疏离
金色流光如潮水般退去,中天神殿的玉阶之上,已然凝立着一道身影。
玄色帝袍曳地,其上暗绣的星辰纹路随着神只的呼吸微微流转,每一寸衣料都泛着神性独有的温润光泽。柏麟抬手拂过袖摆,指尖触及衣料的瞬间,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料子太过顺滑,滑得让他下意识想蜷起手指,仿佛只有握住些粗糙的物件才能安心。那触感,像极了从前把玩的紫檀木珠,或是墓道里斑驳的石壁。
殿外传来整齐的衣袂摩擦声,斩苍率领众神已立于丹墀之下。天帝的金冠在殿顶悬垂的夜明珠映照下熠熠生辉,他望着玉阶上那道既熟悉又似乎添了些什么的身影,眼中先是掠过一丝真切的欣慰,随即被几分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柏麟帝君,恭喜归位。”斩苍抬手行礼,声音透过神力传遍神殿,“自你神魂受损,三界法则动荡近千年,如今你神格归位,实乃苍生之幸。”
柏麟颔首,回以帝君的标准礼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身澎湃的神力,那是属于九天帝君的本源力量,流淌在经脉中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抬手间便能定三界乾坤。可不知为何,当这股力量漫过心口时,总有种微滞涩的感觉,像是被什么纤细的丝线轻轻绊了一下。
“有劳天帝挂怀。”他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只是尾音落定的刹那,左手拇指无意识地蹭过食指第二关节,发出极轻的“咔”声。
这细微的响动落在斩苍耳中,却让他眸光微沉。他上前两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柏麟周身,语气中带着几分真切的关切:“帝君归位仓促,神力是否有滞涩之处?方才观你气息,似有凡尘浊气未清。”
“凡尘浊气”四字被他说得极轻,却像冰锥般刺破了柏麟刻意维持的平静。柏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当然知道,那些所谓的浊气,是解雨臣在人间二十多年留下的印记——是长沙老九门里染的烟火气,是地下古墓中沾的泥土腥,是戏台上演戏时蹭的胭脂香,更是与吴邪、胖子他们在戈壁滩上喝的烈酒灼烧喉咙的辛辣。
“不过是神魂归位时,些许凡尘记忆未及炼化。”柏麟抬眸时,眼底已恢复一片澄澈,“待回昆仑墟静养些时日,自会消散。”
斩苍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只侧身抬手:“昆仑山已为帝君备好清修之地,随我来吧。”
一行神只踏着祥云往昆仑墟而去,柏麟有意落在众人身后半步。风拂过衣袍,他习惯性地想将双手插进衣兜,手伸到腰间才猛然顿住——玄色帝袍宽袍大袖,根本没有兜。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得让他心头一震。就像从前在新月饭店二楼,他会双手插兜倚着栏杆看楼下的人斗嘴;在四姑娘山的营地,他会插着兜听吴邪分析地图;甚至在杭州的铺子后院,靠在海棠树下晒太阳时,也总爱把双手揣进棉袍兜里。
那些画面像蒙着水汽的玻璃,明明该被神性的光辉驱散,却偏在他走神的瞬间清晰浮现,清晰得能看见吴邪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能听见胖子咋咋呼呼喊他“小花”的声音。
“帝君?”斩苍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柏麟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拢在袖中,指尖却在袖摆下再次转起了指节。“无碍。”他加快脚步跟上,目光掠过下方云海翻涌,昆仑墟的轮廓已在云层深处若隐若现。
行至中途,斩苍示意众神先行,只留了两位贴身侍从远远跟着。祥云之上,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斩苍才放缓了语气,不再是朝堂上的天帝威仪,多了几分旧友的熟稔:“千年未见,柏麟,你倒是清减了些。”
柏麟微怔,侧头看向身旁的斩苍。这位天帝执掌三界已有万载,容颜依旧,只是眉宇间似乎比记忆中多了几分疲惫。他想起神魂离体前,两人常于月下对弈,论及三界琐事,也曾有过推心置腹之时。
“劳天帝挂心。”柏麟的语气柔和了些许,“千年动荡,天帝想必更辛劳。”
“你我相识数十万年,何必再用这等客套称呼。”斩苍轻叹一声,目光望向远方,“你神魂受损的这些年,三界法则紊乱,妖界异动频发,我虽竭力维系,却总觉力不从心。你执掌法则秩序万载,许多关节处,唯有你能勘破。”他转头看向柏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恳切,“你能回来,真好。”
这声“真好”说得直白,却让柏麟心头微动。他想起解雨臣的记忆里,吴邪也曾在他从斗里死里逃生后,红着眼圈说过类似的话。那瞬间的暖意与此刻斩苍眼中的关切重叠,竟让他有些恍惚。
“我……”柏麟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是该以帝君的身份道谢,还是该以旧友的姿态说些什么?解雨臣的记忆让他习惯了坦率,而柏麟的神性却要求他维持疏离。
斩苍似是看穿了他的挣扎,温声道:“我知道,神魂离体千年,入了凡尘历劫,必有诸多牵绊。你不必急于剥离,有些记忆,未必是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