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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避开第七块会发出声响的活砖,却踩碎了廊下蜗牛壳,脆响被雨声吞没。
带着城外泥沼的腥气,混着袖中火折子的硫磺味。
探子跪伏时,怀中油布包着的竹简在案几上摊开:
薄如蝉翼的楮皮纸,遇潮后显出暗格,每格填着不同人的行踪。
用醋书写的密文遇热显形,烛火烤出“张府亥时三刻,五将歃血“的朱砂小楷。
一枚沾血的青铜箭簇——正是马岱西凉骑的制式。
司马懿微微抬眉,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血酒盟誓?”他轻声道,“看来,这些老骨头,终于按捺不住了。”
司马懿的指尖抚过情报,灯花突然爆响:
第一折:张遵调用了祖宅地窖的三十副玄甲,甲内衬里还带着阆中泥土。
第二折:廖化近日频繁出入御药房,取走的却是解毒丹而非治咳药。
第三折:诸葛瞻的马车轮毂沾着米仓山特有的赤黏土。
铜灯盏忽然倾斜,蜡泪在“五将歃血“四字上凝成血色琥珀。
司马昭递上青瓷盏,茶汤照见其父瞳孔收缩的瞬间:
若老臣联名保皇后,黄皓必怂恿刘禅镇压,朝局将乱。
姜维若趁机自汉中回师“清君侧”,自己加九锡之事必遭搁置。
最险是关银屏持青龙令调动屯田兵,与马岱西凉骑合围成都。
茶面涟漪中,倒映出案头未干的“晋公玺“印稿。
——这些人若联手,确实能掀起一场足以动摇蜀汉根基的风暴。
但司马懿关心的,从来不是蜀汉的存亡。
他转身,看向静立一旁的司马昭:“去请宗预。”
宗预,蜀汉硕果仅存的开国老臣,虽年迈,却仍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
——若想与这些旧臣谈判,他便是最好的桥梁。
…………
黄皓的指尖在鎏金熏炉上轻轻摩挲,炉盖狻猊兽首的瞳孔里,倒映着他微微抽动的眼角。
本该清雅的龙脑香混入了过量麝香,青烟凝成股,像悬在梁上的绞索。
袖口金线绣的蟒纹在颤抖,袖中藏着的密报已被汗水浸透边角。
铜镜背后暗格里,一柄淬毒的玉簪正泛着蛙腹般的惨绿色。
“丑时三刻?”黄皓突然捏碎一块香饼,“椒房殿的灯油月初就减了三分之二!”
小宦官额头抵地:“奴、奴才亲眼所见,窗纸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青砖地上未干的水渍,混着特殊的松脂味——那是终南山刺客靴底的特有标记。
值夜羽林卫的佩刀穗子,竟系着当年张飞亲军才用的三股红绳。
黄皓从牙缝里挤出冷笑,甩出调兵令时,金棱划破了小宦官的脸:
“带着我的令,去查——”
“昨夜戌时后所有宫门出入记录。”
血珠顺着鎏金令纹滴落,在青砖上绽成诡异的凤尾花。
他忽然扑向雕花槛窗,死死盯着椒房殿方向——
晨雾中,殿角风铃无风自动,系绳上多了一道新鲜的割痕。
本该在卯时敲响的晨钟,竟提前了半刻,且音色沉闷如丧钟。
风里飘来一丝铁锈味,不是血,是久未出鞘的刀剑突见天日的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