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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历史不是任人涂改的黑板。
它是铁轨,是工牌,是冻在雪地里的电线杆,是老兵临终前藏在墙缝里的纸片。
它不会说话,但它记得。
返程途中暴雨倾盆,我脱下外套裹住文件,贴在胸口,任雨水砸在脸上,浑身湿透,却笑了。
这一趟,我不只是为了活命。
我是要把被踩进泥里的名字,亲手捞出来。
周一上午八点,党委办公室外已聚集数名围观职工。
窗玻璃映出他们沉默的身影。
周志远端坐桌后,面前摆着那份伪造档案,十指交叉,嘴角挂着一丝冷意。
他抬头看向走廊尽头,声音森然:
“林钧同志,到你了。”周一上午八点,党委办公室外已聚集数名围观职工。
窗玻璃映出他们沉默的身影,像一道道压在心头的影子。
周志远端坐桌后,面前摆着那份伪造档案,十指交叉,嘴角挂着一丝冷意。
他抬头看向走廊尽头,声音森然:“林钧同志,到你了。”
我走进去,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实。
屋里的空气像是凝固的水泥,闷得人喘不过气。
梁副厂长坐在侧位,目光沉稳地落在我身上。
苏晚晴没进来,可我知道她就在门外,替我盯着这场风暴的每一个缺口。
“林钧。”周志远翻开文件,字咬得极重,“据组织科复核,令尊林世昌,曾在伪满洲国南满铁路任职,属敌伪技术人员,政治背景复杂。此等出身,如何保证你在关键技术岗位上的政治纯洁性?”
话音落下,屋里一片死寂。
我站着没动,雨水浸透的衣角还在滴水,在地板上洇开一圈深色痕迹。
我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布裹了好几层的档案袋,轻轻放在桌上。
“周干事,”我开口,声音不高,却稳得像机床导轨,“您说我父亲是‘敌伪人员’,依据是这份档案?”
他扬了扬手里的纸:“白纸黑字,盖有公章,难道还能假?”
“那咱们就验一验——这字,是不是真的。”
我走到窗前,把那张所谓的“历史审查表”举到光下。
阳光斜切进来,照在纸面上。
我指着纤维纹理:“各位请看,这种纸张纤维细腻、结构均匀,表面有轻微涂层反光——这是六十年代后期省档案局特供的合成书写纸,1965年才试产,1967年才列配。而我父亲的事迹发生在1948年,解放战争时期。这份档案……比我的年龄还小三岁。”
会议室嗡的一声炸了。
我没停,从工具包里取出放大镜和一张比对图:“再看公章。标准县级单位行政章直径3.1厘米,边缘光滑,字体规范。而这枚章,实测2.8厘米,边缘有锯齿状毛刺,是钢印机滚轮磨损导致的重复性瑕疵——我们厂去年报废的那台翻印机,正是这个毛病。”
我抬头看向周志远:“您说它是真的?那请问,是谁在1962年就用了五年后才配发的纸?又是谁,用一台还没报废的机器,提前盖了章?”
他脸色猛地一白,喉结动了动:“纸假……不代表事假!就算材料有误,也不能说明他父亲清白!”
我笑了,笑得有点冷。
“好,那我说件事——一个活生生的人,做过的事,流过的血,不是一张纸能抹掉的。”
我缓缓从内袋取出那张残破的立功证书,小心翼翼展开。
红章虽褪,可“大功一次”四个字,仍如烙铁般烫眼。
“这是我父亲,林世昌,在三十七年腊月,冒着零下四十度的风雪,七次抢通军列电报线,被东北野战军后勤部记下的功勋。”我声音低下去,却更沉,“他在暴风雪里架线,手指冻断了都不肯下火线,就为了让前线战士能听到命令。这样的人,您跟我说他是‘敌伪余孽’?”
阳光正巧落在“大功”二字上,那抹红色,像刚染上的血。
会议室陷入死寂。
梁副厂长缓缓起身,走到我面前,接过证书,一寸一寸地看,眼神越来越肃。
良久,他转向众人,声音如铁:
“这份材料,我会立即报送上级纪检组复核。但在结果出来前,请记住——我们红星厂的技术进步,是靠一个个工人流汗拼出来的,不是靠翻祖宗三代的账本定的。”
散会后,我走出办公楼,雨不知何时停了。
苏晚晴站在走廊尽头,递来一杯热茶,瓷杯温着掌心。
“你今天说的话,”她看着我疲惫却明亮的眼睛,“不只是为自己辩,是为所有低头干活的人发声。”
我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远处锻锤敲击声依旧,叮当、叮当,像心跳,像脉搏,像某种不可阻挡的东西正在苏醒。
而当我回到办公室,摊开所有材料准备归档时,目光忽然停在伪造档案的骑缝章上——
那枚省档案局的认证章,位置偏移了1.5毫米。
不对劲。
这种级别的审查流程,盖章必须严丝合缝。
偏移?
要么是人为错位,要么……就是扫描拼接时,根本就没对齐原章。
我盯着那道细微的缝隙,指尖发凉。
问题来了——
这张假档案,是怎么通过省里认证环节,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组织科案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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