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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涯此行前来,已为寒江盟备下了一份“厚礼”,但在“送礼”之前,他决定先在广陵城内盘桓几日,探探虚实。
墨九将马车停在一家酒楼门前,三人先后下车,步入其中。
广陵城与姑苏城截然不同,这里少了喧嚣繁华,街巷间挤满行色匆匆的货商与码头工人,酒楼里的食客也大多沉默寡言,匆匆吃几口饭菜便起身离去。这座庞大的水运枢纽仿佛一架永不停歇的机器,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无暇他顾。
林无涯选了二楼临窗的位置,点了几碟小菜一壶酒,三人落座后便旁若无人地攀谈起来,与周遭食客的匆忙形成了鲜明对比。
“九叔,”林无涯为墨九斟了一杯酒,低声问道,“此行您觉得有几分把握?”
墨九缓缓摇头,沉默不语,不知他是心中无底,还是不愿妄言。
一旁的明砚舟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无涯兄!在姑苏城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信誓旦旦说此行必能谈妥,怎么到了这里反倒没了把握?君子重信,怎能如此荒唐?”
林无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砚舟兄,世事难料,话不可尽信,就像我当初轻信了你伯父的话,结果被当作马前卒,差点在那间破屋子里送了性命。再比如你,明明自小习武,却偏偏起了个文绉绉的叫‘砚舟’,你看这世间之事,本就荒唐居多。”
“无涯兄,话不能这么说!我叫砚舟是因为……”明砚舟急忙辩解。
“好了,砚舟兄,”林无涯果断打断他,深知以明砚舟执拗的性子,若让他解释起名字来,怕是要说到天黑,“先吃饭,吃饱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林无涯并非想食言,相反,他深知取得明家的信任至关重要,若能成为明家的盟友,无异于有了一个坚实的后盾,往后许多事情都能得到明家的鼎力相助。
三人刚准备起身离开,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便已勒马停在了楼下,林无涯倚窗望去,只见那些人身着粗布短褂,裤脚沾满泥点,脸上带着江风常年吹拂留下的黝黑与沟壑,分明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船工模样。
他轻叹一声,对身旁的墨九低语道:“九叔,你带砚舟兄按计划先行,我本想看看这广陵城的风景,如今只能提前去拜会寒江盟了。”
墨九默然颔首,枯瘦的手掌已搭上明砚舟的胳膊,不容分说便将他带离了座位。
“无涯兄!我们究竟要去哪里?你们一路神神秘秘,总该把计划告知于我啊!我虽初出茅庐,但说不定也能出些主意!”明砚舟被墨九半推着下楼,急切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林无涯置若罔闻,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窗外的阳光透过格栅,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明砚舟看似赤诚,但相识不过数日,人心隔肚皮,谨慎些总无大错。
他独自留在窗边,指尖摩挲着粗糙的陶制酒杯边缘,目光扫过楼下熙攘的街道——远处码头上隐约能看见力夫扛着沉重的麻袋,路上行人匆匆而过,街边小贩们在讨价还价,空气中弥漫着鱼腥、汗水和尘土混合的独特气味。
直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几个身影出现在二楼,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人,气质与身后那些粗犷的船工截然不同。
“阁下可是林家少帮主林无涯?”中年人拱手问道,声音十分平和。
“正是。”林无涯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发出轻响,他站起身,身形挺拔,“不必多言,我跟你们去寒江盟。”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地越过了中年人,径直走向楼梯,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我骑哪匹马啊?”
青衫中年人显然没料到林无涯如此干脆利落,一时愣在原地。待他回过神来,林无涯的身影已消失在楼梯转角,他连忙快步追下:“林少主请随我来!最近漕运事务繁忙,府上人手多在船上,如有怠慢还请见谅。”
马车在城中穿行,最终停在一座府邸前,林无涯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江湖大帮应有的气派门庭,府门显得有些局促,灰扑扑的石料门框,两扇厚重的黑漆木门紧闭着,门环是普通的黄铜兽首,门楣低矮,林无涯站在门前细细打量着。
青衫中年人悄然走到他身侧,手中那把边缘磨损的旧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多年前动乱时,一场大火几乎将总舵付之一炬,您今日所见,包括这扇门,都是后来重建的。”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那低矮的门楣,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深意:“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朝不喜江湖门派过于张扬,我们便修得更合时宜些。”
林无涯这才仔细看向这人,此人面容普通,身形瘦削,除了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和那把破旧折扇,扔进人堆里都毫不起眼。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能如此精准地捕捉到他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更将寒江盟与朝廷之间那层讳莫如深的关系直白地点破。
他意欲何为?
林无涯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截断了话头。
“在下姓江,船上兄弟都叫我‘江算盘’,”中年人微微一笑,拱手一礼,“我是这寒江盟总舵管事,今日奉盟主之命,特请林少主来总舵一聚,方才在下只是与少主随便聊上几句,没有什么目的,切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此人莫非有读心术不成!林无涯心中剧震,他方才所想,竟被此人分毫不差地预料并抢先道出!这份洞察人心的本事,简直匪夷所思。
林无涯不动声色,只向江算盘微微颔首示意,随即迈步跟随他走进了府门。
这寒江盟,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