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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翊所部，皆是百战悍卒。初时，他们确实给铁勒前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数次击退其进攻。然而，铁勒不计伤亡，一边轮番猛攻谢翊据守的关隘，另一边切断其后路，使其孤立无援。谢翊率部浴血奋战，但人力终有尽时。鏖战数昼夜，谢翊所部箭矢耗尽，随身携带的干粮也所剩无几。不断点燃烽火传递消息，却是石沉大海，最终全军覆没，就连尸身也被铁勒人当成垃圾一般丢到凉州城下。
他想起战报上的内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和怒意：“这两年陇右节度使浑惟明屡次上书，请增军饷，言称整饬边防，抵御铁勒。朕细查其账目，虚耗甚巨，疑点重重，故而驳回。此人乃藩将出身，其祖上本为铁勒浑部酋长，虽则归化我朝，官至节度使。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萧玥瞳孔骤然收缩，或许这才是凉州如此危急的真相。
“朕尚无实证。”弘德帝的声音中带着审慎与寒意：“但凉州危局若真有人里应外合，泄露军情、怠慢防务，甚至故意纵敌，那浑惟明，便是最大的嫌疑人！他坐拥陇右精兵，扼守凉州侧翼与后路！若他按兵不动，或阳奉阴违，甚至……?”?
他重重按住萧玥的肩膀，力道之大，让萧玥感到一丝疼痛。
“朕允你前去，是知你心志，更是别无他法！但你和阿宴务必小心谨慎，不可被仇恨冲昏头脑，需谨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了凉州，不仅要提防城外的铁勒人，更要留心任何风吹草动！粮草、军械、援军动向……?凡涉及根本之事，务必慎之又慎！若察觉浑惟明或其党羽有异动……”
弘德帝眼中寒光一闪，杀伐之气凛然：“朕赐你鱼符，你可先斩后奏，不必顾忌其身份！天大的干系，有朕替你担着！”说着便拿过桌案上的鱼符交给萧玥。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萧玥耳边炸响！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双手接过鱼符，用力点头：“儿臣明白！定不负父皇重托！”
萧玥走出御帐，凛冽的寒风袭来，冷得她一激灵。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凉州周边，并非无兵可调！肃州、甘州这些边陲重镇，总还有些守城戍卒。若能就近调集，哪怕只是数千人星夜驰援，对岌岌可危的凉州而言也是雪中送炭！然而边陲之地，处处烽烟。铁勒此番倾巢而出，来势汹汹，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分兵突袭其他边镇？若为救凉州而仓促调走戍卒，导致其他重镇有失，那便是拆东墙补西墙，整个西北防线都可能因此崩溃！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连坐镇一方、位高权重的节度使浑惟明都可能是内鬼，父皇一向对各部族一视同仁，从未有偏见，能让他说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那么，如今凉州周边那些州府的守将、官吏，又有几人能真正让父皇放心？
弘德帝不是不信忠良，而是在这内外交困的时刻，他不敢信！一道调兵令下去，来的究竟是援军，还是浑惟明借机安插的或已被其收买的，甚至本身就是铁勒内应的“催命符”？若引狼入室，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所以，不是不想调，而是不能调，更是不敢调！指望周边的援军无异于痴人说梦，甚至有可能是自掘坟墓！所有的希望，所有的重担，都只能压在她身上。
萧玥浑身战栗，只觉一股气血涌上心头。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将心中的畏惧、激动、通通抛诸脑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 𝑸 𝐆 ok. n e 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