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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陛下后续对文官集团的任何清洗，都不再是帝王的‘权术’，而是顺应民意的‘天道’！您不是在杀戮，而是在为民除害。臣擅自公开罪证，不是为了僭越，而是为了将‘民心’这把最强的武器，锻造成陛下手中最合法、最正义的权杖！”
御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女帝久久不语。
她看着阶下那个单薄的身影，眼神从最初的冰冷，到中途的审视，再到此刻一丝隐藏极深的惊叹。
她意识到，徐恪给她提供的，不仅仅是一个解释，而是一种她闻所未闻的、驾驭国家的新思路。
他不是在挑战皇权，他是在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加固皇权。
但她也更清楚，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人，太可怕了。
这把刀，必须配上一个更坚固的刀鞘，系上一根更牢固的缰绳。
“你说得很好。”
女帝终于开口，缓缓走下御阶，那张冰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整肃司办案雷厉风行，但终究有失偏颇，易落人口实。”她走到徐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凤眸之中锐利如刀，“即日起，朕会从御史台中，择一德高望重之人，成立‘谏议司’，专职复核、监察整肃司所办之一切案件。凡有冤屈，可直达天听。”
这是一个一箭三雕的阳谋。
既是对徐恪“顺应民意”说法的肯定，显得朝廷更加“公正”；也是安抚那些早已惶惶不可终日的文官集团，给他们一个申诉的渠道；更是给徐恪这匹脱缰的野马，套上了一道合法的、无法拒绝的枷锁。
然而，徐恪脸上非但没有半分不豫，反而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他立刻叩首及地，声音洪亮。
“陛下圣明！有谏议司监督，整肃司行事方能百无禁忌，臣……谢陛下隆恩！”
他完美地接下了这道“枷锁”，表现出一个忠臣该有的姿态，让女帝找不到任何一丝破绽。
当徐恪缓缓退出御书房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复杂而深邃的目光，如芒在背。
他知道，自己虽然暂时过关，但真正的战斗，已经从朝堂之外，转移到了制度之内。
与这个新成立的“谏议司”的博弈，将是下一阶段的核心。
……
北境，燕王府。
那身着白衣、面容俊秀的青年，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最新情报。
当他看到女帝非但没有惩罚徐恪，反而新设“谏议司”时，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对身旁始终低着头的哑仆说：“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位陛下，比朝堂上那群老狐狸加起来都有趣。她没有砍了那把快刀，而是选择给刀配了个鞘，她想玩制衡。”
他将一颗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恰好堵住了一大片白子的去路。
“可惜，制衡的游戏，需要两个实力相当的玩家。一旦一方太弱，鞘就不是鞘，而是刀的磨刀石。”
他抬起头，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与他气质截然相反的残酷。
“我们的‘见面礼’，可以送出去了。就送给新成立的‘谏议司’大人们吧。帮他们磨一磨，看看是鞘先碎，还是刀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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