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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巧妙地将一场足以颠覆国本的“燕王谋逆集团案”，缩小为了一桩更具针对性、也更能引发帝王切身恐惧的“金吾卫指挥使通敌案”。
这大大降低了女帝的决策难度和心理冲击，同时也将自己完美地定位为那个为君主清除身边威胁的忠犬。
女帝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死死地盯着图上那根刺眼的红线，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能掉下冰渣。
“证据呢？”
这句问话，正中徐恪下怀。
“证据，需要郭正自己呈上来。”徐恪猛地抬起头，那双因病而略显黯淡的眸子里，燃起了滔天的火焰，“臣请陛下……演一出戏。”
随即，他将那个石破天惊的计划，合盘托出。
“臣请陛下，明日一早，以‘边防军备废弛，京城武备需引以为戒’为由，突然下旨，要亲自突击视察金吾卫的武库。”
女帝的凤眸微微一凝。
“臣已从账本中查到，燕王曾私下运送过一批特制的横刀给郭正，刀柄上刻有燕王府的私印。臣会派人，提前将其中一把‘赃物’，混入金吾卫武库的制式兵器之中。”
“届时，陛下视察，臣会随行。在高潮之时，臣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无意’间指出这把刀的异常。”
徐恪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力。
“届时，郭正只有两个选择。一，他惊慌失措，承认兵器有问题，那便是人赃并获，当场拿下。二，他矢口否认，试图蒙混过关。那他事后，必然会想办法销毁这把刀。”
“无论他怎么选，都落入了我们的圈套。而陛下您，将作为唯一的‘观众’，亲眼见证这场发生在您眼皮底下的背叛。”
御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女帝缓缓走下御阶，一步步来到徐恪面前，那双锐利如刀的凤眸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此计，名为什么？”
“惊蛰之变。”
“好一个惊蛰之变。”女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此计，是将朕也置于险地。你把朕，也当成了你的诱饵。”
致命的提问，如同一柄无形的巨斧，悬在了徐恪的头顶。
徐恪俯首叩拜，声音嘶哑，却不卑不亢。
“若无雷霆之威，不足以慑宵小。若非陛下亲临，不足以让其人赃并获，无可辩驳。”他猛地抬起头，迎上那双审视的目光，声音铿锵有力，“臣与悬镜司，将是陛下的最后一道盾。若计划失败，臣，万死不辞！”
这个计划，是一场君臣之间的豪赌。
它将女帝从一个被动的“报告接收者”，变成了主动的“计划参与者”。
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信任捆绑，一旦成功，徐恪将不再仅仅是女帝的刀，而是她可以托付性命的“共谋者”。
……
相府，书房。
丞相王德庸正在灯下练字，笔走龙蛇，气定神闲。一名心腹幕僚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在他身后低声道：“相爷，陈矩的人递话了，说鱼已入网，问我们何时收线。”
王德庸的笔锋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淡淡地开口：“不急。等那条疯狗把水搅得再浑一些。他闹得越大，死得越快，我们收拾起来，才越干净。”
他写下最后一笔，收锋，一个遒劲有力的“渔”字，跃然纸上。
他看着那个字，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告诉陈矩，让他看好自己的线，别被疯狗咬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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