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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裴迪:禅意诗风里的空灵境界(第1/2页)
裴迪晚年在蜀州的住处,就挨着一片竹林。每天天刚亮,他就拿着扫帚,慢悠悠地扫竹下的落叶——不是为了干净,是喜欢听竹叶“沙沙”落在扫帚上的声音,像山风在耳边说话。扫累了,就坐在竹下的石凳上,煮一壶粗茶,看着水汽袅袅升起,慢慢融进晨光里。
有人说他这是老了,懒得动;他自己知道,这是在“养禅”——就像当年在辋川跟着王维看山看水那样,把心沉进日子里,沉进那些静悄悄的瞬间里,才能写出带着禅味的诗。
他的禅意,不是搬弄佛经里的道理,不是说些“空”“寂”的大话——是真真切切从山水里悟出来的,从日子里熬出来的。就像那首《游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那是安史之乱刚平的第二年,裴迪从蜀州刺史任上退下来,心里总有些慌慌的——长安的战火、菩提寺探监的惊险、蜀州救灾的奔波,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有朋友说:“裴兄,你去感化寺走走吧,昙兴上人是个有道行的,跟他聊聊天,心里能静下来。”
感化寺在蜀州城外的山里,路不好走,裴迪拄着根竹杖,走了小半天。快到寺门时,就听见山里的鸟叫——不是长安城里那种叽叽喳喳的麻雀叫,是深林里的山雀,叫声清清脆脆,一声接着一声,像串起来的银铃。他停下脚步,往林子里看,树叶密得能遮住太阳,只有零星的光斑落在地上,跟着风晃来晃去。
“施主,可是裴使君?”一个穿着灰布僧衣的老和尚从寺里走出来,正是昙兴上人。两人没进屋,就坐在寺外的石台上说话。上人不聊官场,不聊乱世,只指着远处的山:“施主看那山,早上有雾的时候,像裹着层纱;中午太阳足了,山骨就露出来了;傍晚落了日,又沉进黑影里——山还是那山,可一天里,模样就变了三回。”
裴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夕阳正慢慢往山后头沉,把天上的云染成了橘红色,连带着山尖也镀了层金。风一吹,林子里的鸟叫得更欢了,他心里却静下来——想起当年在长安递诗稿时的急切,想起被叛军拦在城门口的慌张,想起当刺史时为了赈灾愁得睡不着觉……那些他曾经拼命追求的“浮名”“功业”,这会儿跟眼前的落日、鸟叫比起来,竟像鸿毛似的轻。
他摸出怀里的纸笔,趁着余晖,赶紧写下来:
“鸟啭深林里,心闲落照前。
浮名竟何益,从此愿栖禅。”
写完读了一遍,眼泪差点掉下来——不是伤心,是通透。“鸟啭深林”是眼前的景,“心闲落照”是心里的静,到了“浮名竟何益”,才是真真正正的顿悟:那些争来抢去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不如像这山、这鸟、这落日,安安稳稳地“栖禅”,把心放在该放的地方。
昙兴上人过来看了诗,点点头说:“施主这诗,不是写出来的,是‘悟’出来的——禅不在寺里,在鸟叫里,在落照里,在你心里的‘闲’里。”
裴迪笑了,他终于明白,王维当年说“诗中有画”,其实还有后半句——“画里有禅”,而这禅,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道理,是藏在每一个平常的瞬间里,藏在每一处看得见摸得着的山水里。
裴迪的禅意诗,还有个绝活儿——用最简的笔,画最活的景,偏偏这活景里,还藏着静得能听见心跳的禅味。别人写诗爱用浓墨重彩,什么“姹紫嫣红”“金戈铁马”,他不,他就用白描,三两句,像勾勒山水小品,你盯着那句子看,就能看出动静来,看出物我交融的空灵。
就说《华子冈》里的“云光侵履迹”——这五个字,你要是没在山里待过,可能觉得平平无奇;你要是像裴迪那样,在辋川的傍晚走一回华子冈,就知道这“侵”字有多妙。
那天他和王维约好去华子冈看日落,王维临时被公务绊住,他就一个人先去了。走到半山腰时,太阳已经落得很低,天上的云被染成了粉紫色,光顺着云缝往下淌,像一层薄薄的纱,盖在山路上。他穿着布鞋,踩在沾着露水的草叶上,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走了一会儿,他停下脚步——你猜他看见什么了?他低头看自己的脚印,那些粉紫色的云光,正慢慢往脚印上“爬”。不是一下子盖过来,是轻轻的、慢慢的,像小猫用爪子碰毛线球似的,先漫过脚印的边缘,再一点点把整个脚印“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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