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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寂静的夜色中行驶了十来分钟,最终,在一处破败的建筑群前停了下来。
洛恩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的破败建筑群,不远处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河水奔流声。
...
夜色如墨,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洛恩站在甲板上,望着贝克兰德的灯火逐渐远去,胸口那道漆黑裂痕仍在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他的灵魂。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针,刺入肺腑。他强忍不适,从怀中取出一枚暗红色的药剂,仰头饮下。液体滑过喉咙时发出轻微的嘶鸣,如同火焰灼烧金属,随即一股暖流自胃部扩散至四肢百骸,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紊乱的命运之力。
“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抚过胸前衣料下的伤痕。那不是普通的物理创伤,而是世界规则对“越界者”的惩罚??当一个序列还未登顶的存在动用了接近旧日层级的力量,宇宙本身便会启动清除机制。就像免疫系统攻击异物,这片灵性世界的法则正试图将他剥离出去。
但他不能倒下。
商船缓缓驶入外海,远离了贝克兰德港湾的监控范围。按照计划,他将在普利兹港换乘一艘隶属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秘密运输艇,穿越风暴海峡前往南大陆。那里是“命运”途径极少涉足的区域,也是目前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然而,就在午夜钟声敲响第三下时,船体突然剧烈一震!
整艘巨轮像是被无形巨手攥住,猛然停滞在原地。海水翻腾起诡异的漩涡,围绕船只形成一道直径数百米的环形浪墙,宛如囚笼。天空中乌云再度聚拢,这一次不再是暴风雨的征兆,而是某种更为古老、更为恐怖的东西正在降临。
洛恩瞳孔骤缩:“**命运锚定场**?!”
这是一种只有序列0才能施展的禁术,通过强行锁定目标个体的命运线,将其所在空间从现实剥离,进入“半虚实夹层”。在这里,时间流速混乱,因果可逆,甚至连死亡都不是终点??只要你还活着,就会不断重复最痛苦的记忆片段,直至精神彻底崩溃。
而此刻,整个商船连同船上近百名乘客,都被卷入了这个领域之中。
“她竟然不惜耗费本源力量,也要把我拖回来?”洛恩咬牙,迅速环顾四周。船员们已陷入呆滞,眼神空洞,口中喃喃念叨着各自的遗憾与悔恨;几名水手跪在地上疯狂抓挠自己的脸,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唯有他还保持着清醒??这得益于“先天命运圣体”对异常状态的天然抗性。
但这份清醒也意味着,他将是贝尔纳黛首要针对的目标。
果然,下一瞬,空气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白衣胜雪,长发如瀑,贝尔纳黛踏着波涛而来,立于半空,手中握着那枚锈蚀的铜钱。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显然刚才那一击并非毫发无损。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如同穿透迷雾的刀锋。
“你逃不掉的,洛恩。”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以为短暂激发‘主宰’权能就能摆脱我?那不过是你体内某种未知存在的残响罢了。真正的命运掌控者,不会允许一个漏洞继续存在。”
洛恩冷笑:“所以你就用全船人的性命来逼我屈服?这就是‘神秘女王’的手段?”
“我只是在执行必要的筛选。”贝尔纳黛淡淡道,“弱者本就该被淘汰。而你……你是关键变量,必须被控制。”
话音未落,她五指一收,那枚铜钱骤然碎裂成三片,每一片都悬浮空中,组成一个三角形阵列。紧接着,三道血色丝线自铜钱碎片中延伸而出,分别射向洛恩的眉心、心脏与咽喉??那是命运编织中最致命的“三途锁魂术”,一旦命中,便能直接篡改目标的人生轨迹,使其成为施术者的傀儡。
洛恩猛地后退一步,体内“先天命运圣体”再次震动,金芒自双眸溢出。他抬起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硬生生将其中一道血丝扭转方向,反刺向另一片铜钱碎片!只听“砰”地一声闷响,碎片炸裂,血丝消散。
“不可能!”贝尔纳黛首次露出惊色,“你竟能干涉‘命运具象化’?!”
“我说过了。”洛恩喘息着,嘴角渗出血迹,“我不是反弹,也不是抵抗……我是**重写**。”
他双手合十,掌心间凝聚出一团微弱的金色光点。那是他以自身生命力为代价,强行从灵魂深处抽取的“命运原初之火”??传说中唯有“源堡”内部才存在的本源能量。此刻,它正随着洛恩的心跳节律脉动,每一次闪烁,都在重塑方圆十米内的因果链条。
贝尔纳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想要撤退,却发现双脚已被无形丝线缠绕,动弹不得。她怒喝一声,召唤出“幽灵号”的投影横贯天际,欲以船首那只“独眼骰子”发动“概率崩解”,扰乱洛恩的精神结构。
可就在骰子即将掷出的刹那,洛恩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完全被金色填满的眼眸,没有瞳孔,没有情感,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命运意志。
“我宣布:在此刻,你的命运??暂停。”
声音落下,天地寂静。
时间并未停止,空间也未冻结,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错位感”。仿佛整个世界仍在运转,唯独贝尔纳黛被排除在外。她的动作凝滞在半空,表情僵住,连发丝飘动的轨迹都被固定。而那艘庞大的“幽灵号”投影,则如玻璃般寸寸龟裂,最终化作无数光尘消散。
洛恩缓缓走过去,伸手取回那两片尚存的铜钱残片。它们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像是濒死的鸟儿最后的挣扎。
“这不是结束。”他低头看着贝尔纳黛被定格的脸,“这只是开始。你触碰了你不该碰的东西??中文,穿越者,灰雾,还有……那位坐在长桌尽头的存在。当你试图解析我的本质时,你也暴露了自己的命运轨迹。”
他顿了顿,轻声道:“我已经记住了你的‘线’。下次见面,我不再只是防御。”
说完,他转身走向船尾,准备强行解除这场“命运锚定场”。只要他主动退出夹层,领域就会自然崩溃。
可就在这时,胸口那道黑痕猛然扩张,一路蔓延至脖颈与右臂,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渗出黑色雾气。剧痛让他几乎跪倒,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咳……终于来了吗?”他苦笑。
这是第二次反噬。
第一次是在港口逆转雷霆时,尚可承受;而这一次,因为他主动使用“命运改写”能力干预他人命运,引发的规则反击更为猛烈。若非他体质特殊,早已被撕成虚无。
他踉跄几步,靠在栏杆上,勉强稳住身形。远处,贝尔纳黛的身影开始微微晃动??“暂停”效果正在减弱。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立刻离开。
他掏出一枚镶嵌着微型齿轮的怀表,轻轻拧动表冠三圈。这是他三年前从一位陨落的“偷盗者”遗骸中获得的奇物,名为“悖论钥匙”,能够制造一次短暂的“逻辑漏洞”,让使用者在不触发因果报应的前提下完成一次跨维度跳跃。代价是,每次使用后,使用者会随机遗忘一段重要记忆。
“希望别忘了她的脸。”洛恩喃喃道,按下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