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笔趣阁]
https://m.bqgok.net最快更新!无广告!
这倒是事实,郁竺当初读原著时,就觉得“义夺快活林”一事,很难评判谁对谁错,本质上就是工之间抢夺地盘的争斗??没有道理就允许你施恩“壮观孟州、增添豪杰气象”,人家张团练也想壮观壮观,怎么就不行呢?
不过武松此刻翻起旧账,难道是觉得……………
念及此处,郁竺直截了当地问道:“兄长可是担忧我此次擢升,亦被人视作棋子,沦为朝中一方势力对付另一方的工具?”
这话虽说有些直白刺耳,但武松还是点了点头。
郁竺顿时沉默了,这个可能性,方才她不是没有想过。这大宋朝的晋升机制哪有这么公正透明的,些许功绩便能即刻升迁,若是这样,梁山好汉早就一个个拖朱红紫、腰束金带了。
想来想去,问题怕是还出在那封给呼延灼的信上,里面提到了高层贪墨军饷一事,难免被有心人利用,以此来对付政敌。
只是即便如此,这对于自己而言,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且不说抗旨乃是大逆不道之事,单是她自己内心深处,也实在舍不得放弃。
想到这里,郁竺转而问道:“那兄长当初为何还要答应施小管营?”
武松默然??虽明知自己是棋子,却还照样为施恩冲锋陷阵,只不过是因为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机会太难得了。
武松不回答,郁竺却知道他心里如何想的,武松当初的境遇何尝不是她如今的境遇??位高之人恩赐她这个当棋子的机会,难道她要挑肥拣瘦的吗?
想通此关节,郁竺再次抬起头,眼中满是坦然:“兄长还记得结拜那天晚上和我说过的话吗?”
武松被问得一愣,那晚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重新闪现,他依稀听到了自己曾经豪情壮志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但有所求,只管放手去夺。不争不抢,哪里会平白落得好事,且去拼他个天高地阔!”
他再次抬眼看向郁竺。
是啊,如今她不正是这样做的么?
从都监府跟着自己出逃的那一刻起,她其实就踏上了一条充满未知和风险的道路,一路走来,也并没有丝毫的轻松顺遂,可她从未有过退缩之意。
只不过她向前走得速度太快,快到武松发觉自己渐渐有些跟不上了。一身好功夫能为她做的越来越少,看着她即将远赴京城,他却率先替她害怕起那波谲云诡的官场了。
想到这里,武松不禁暗自哂笑??曾经那个说“且去拼他个天高地阔”的自己,怎竟成了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
他轻轻摇了摇头??既然无法左右大局,那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她多做些事情吧。
念头既定,武松缓缓地从身后解下一个包袱。
郁竺只顾着和他说话,竟未曾留意到他身后还背着如此大件的东西。此刻她才仔细打量起那个包袱,只觉似曾相识,片刻后想起来,她之前给武松收拾行囊时,好像在他衣柜里见过。
只见武松将那包袱放到了案上,开口道:“这里装着的是我自来到青州后所积攒下的全部金银,虽数量不算太多,但应付一阵子的日常开销想来是足够了。你此去东京,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钱,花费必定不少。我能帮衬你的实在有限,这些金银就
权当是哥哥我的一点心意,你且收下。”
郁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目光落在那沉甸甸的包袱上,良久,才真诚道:“多谢兄长。”
武松所言不虚,郁竺心里也清楚,自己初到东京,无论是租赁房屋,还是人情往来,都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原本还盘算着向张青与孙二娘暂借一笔钱财,待日后手头宽裕了再行归还,如今武松送来的这笔钱,恰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将金银给郁竺后,武松一时间竞觉千言万语都凝噎在喉,只剩无尽的沉默,良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多保重。”
郁竺听出他话里的伤感之意,安慰道:“通判大人迟早返京,届时兄长定会跟随通判大人进京,我们兄妹自有团聚之时。”
武松闻言,神色稍霁,郁竺见此情形,便将一些需要他留意并盯着处理的事情交代清楚,武松用心一一记下后,这才转身离去。
送走武松后,郁竺稍微拾掇了一下自己,便前往慕容府赴宴。
慕容府内华烛高照,珍馐佳肴罗列于桌案之上,杯盘交错间,却并无多少酒酣耳热的氛围。
因为宴会的两个主角??陈良弼和郁竺都没有某一方面需求,所以慕容彦达也就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安排家妓作陪。整个宴席上,唯有清雅的笙歌弦乐在耳边悠悠回荡,在场那些陪同的官员脸上不免漏出些索然无味的表情,然惧于东京天使的威
严,却不敢吐露只言片语。
如此宴会,时长自然有限,戌时刚至,便早早落下帷幕。郁竺谢过这些出于面子、满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为自己践行的官吏,和韦暄一同将陈良弼送回官驿,然后才独自返回府衙。
冷月高悬,洒下一片清辉,郁竺在斑驳月色下匆匆掠过,行至府衙外,只见张芝芝正笑意盈盈,翘首以待。
“大人是不是没吃饱?”见郁竺回来,张芝芝像一只欢快的小百灵一样,飞快扑上前,一把拉住郁竺的手。
温热的触感驱散一点春夜的寒意,郁竺还未来得及回答,边听张芝芝道:“孙大姐给大人开小灶了,快走快走!”
说罢,拉着郁竺便朝着善义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郁竺在方才的宴会上浅酌了几杯,此刻有些微醺,被她这般拉着跑了一段,兴致也高了起来:“什么好吃的?我确实还饿着呢!”
“去了就知道!“
坊市之间,灯烛璀璨、人潮如织,喧闹非凡。街边,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酒肆茶楼中,丝竹之响、猜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郁竺与张芝芝在这热闹的夜市里穿梭游弋,不多时便来到善义楼。
撩开帘子入内,只见张青夫妇早已等候多时,郁竺目光随意一扫,竟发觉李清照亦在其中!
“我得知了你的好消息,本欲登门道贺,不想偶遇你哥嫂,怎样,都承旨不会嫌弃我这不速之客吧?”李清照噙着一抹浅笑,声音泠泠如珠玉。
“怎么会!”郁竺简直喜出望外。
“莫要干站着了,妹子快坐,你瞧瞧认得这个不?”孙二娘招呼着二人,指了指桌上,郁竺顺着她的手势看去,这才发现那处放着个生炭的小火炉,上面架着汤锅。
“火锅?”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什么火锅?这叫拨霞供,闽南那边的客商传来的吃法,把生肉切片腌好,直接在锅里涮熟,就像红霞变白了一样,你说形象不?”孙二娘掩嘴咯咯直笑。
“确实,这名字好生风雅。”李清照也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吃法,不禁赞叹道。
“我看叫火锅也挺好,不就是火烧着锅子么哈哈。”张青听那绕口的名字有些头疼,倒是觉得郁竺说得不错。
“管他叫什么,好吃就行,我们能开饭了么?”张芝芝等了郁竺好久,早已饥肠辘辘,迫不及待道。
“诶。这武松怎么还不来,说是忙点事情就过来了,这般磨磨唧唧......”孙二娘蹙眉。
话音未落,武松正好掀帘而入,带进来一点屋外的寒意,还夹杂着一些类似于铁锈的极淡的血腥味,郁竺鼻子精,一下子就闻到了,立刻向他看去,只见他与下午相见时似有些不同,且身上还换了一套衣衫。
“快快快,就等你一人。”孙二娘见武松露面,立即扯开嗓子大呼小叫。
“有点事情,稍稍耽搁了一下。”武松展颜,空气里那股极淡的腥味也很快消散不见,郁竺心中暗忖,许是自己闻错了,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此事。
人已到齐,孙二娘俯身给那炉子添了一块炭火,须臾之间,火锅里的汤汁便开始欢快地翻滚起来,热气袅袅升腾,氤氲弥漫在整个屋内。
郁竺率先夹起肉片放入锅中,手中竹筷轻轻抖动,边煮边给大家科普七上八下的涮肉方法。众人都觉得新奇有趣,纷纷效仿,一时间,竹筷交错,好不热闹。
许是被火锅那腾腾热气所感染,张青和武松渐渐兴致高昂起来,两人撸起袖子,吆喝着斗酒猜拳;孙二娘则拉着张芝芝,兴致勃勃地描述着自己打算在青州开设一家拨霞供店;李清照本就性情洒脱,也被这闹腾腾氛围触动,话匣子一下子打开
了,她原是东京人士,这座郁竺明日就要去往的都城,它的繁华盛景承载了她无数美好的记忆,此刻李清照悠悠回忆起昔日的种种趣事,郁竺听着这堪称现场版的《东京梦华录》,恨不得找个小本本记下来………………
酒过三巡,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李清照有些微醺,双颊绯红,提议起玩行酒令,竺欣然应和女神的提议,张青孙二娘自觉地退出游戏,只在一旁投钱下注瞧热闹,剩下武松与三位女子一同行令。
四人从词牌令玩到曲牌令,最后还是回归到诗令上头来。郁竺仗着系统作弊,大杀四方,和李清照的最强大脑不分伯仲,花枝、云雨、日月都行过一遍后,几人又将那诗眼放到“风”上面。
郁竺一开始还顾忌着不能说出超时空的诗词,喝到最后,醉意醺然,也不管不顾了起来。
待李清照吟出一句“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她大脑一时短路,直接站到椅子上,高声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好诗好诗!是何出处?”
“曹寅是也!”
“此乃何人?”
“我舅老爷家的三表弟!”
众人哄堂大笑
郁竺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那满室的欢笑,似是要将屋顶掀翻。
在这异时空里,有这样一群如亲人般的挚友相伴,纵使明日便要远别,纵使前路荆棘载途,又有何妨?
今夜,便任这逸兴遄飞、恣肆无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