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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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你带着羲和，从右侧这条路线的标记点开始排查。”凌玥指着全息地图，“我从左边开始。记住，一旦发现目标，不要轻举妄动，立刻通过加密频道联系，我们会以最快速度支援。”

白牙低吼一声，表示明白。羲和2号的载体也发出确认的流光。

分别的时刻，凌玥拍了拍白牙坚硬的骨甲，轻声道：“小心点。”

随即，她不再犹豫。娇小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朝着远方的地平线疾驰而去。而那具承载着凌辰沉睡身躯的黑色生态维生舱，则在凌玥精准控制的生物立场包裹下，稳稳地悬浮在她身后约一米处，如同一个忠实的影子，无声地跟随她一起，投入未知的险境。

不知奔行了多久，穿过荒芜的平原和干涸的河床，远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规模宏大的建筑群轮廓。那是一座城市，远比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废墟都要庞大和完整。

凌玥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城市边缘的一片高地之上。她深吸一口气，彻底收敛了自身的气息和立场波动。如果目标真是吞噬者，任何外放的感知能量都可能成为暴露位置的灯塔，让对方占据先机。

她小心翼翼地带着维生舱，如同幽灵般潜入了这座死寂的城市。

这座城市仿佛被时间遗忘，又被生命抛弃。高耸的摩天大楼爬满了墨绿色的巨型藤蔓——植物序列003“木葵”。这些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着建筑，它们的表皮上布满了半透明的、缓慢搏动着的脓包，仿佛在呼吸。随着脓包的收缩，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霉菌孢子便被悄无声息地释放到空气中，使得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层淡薄的、带着诡异甜腥气的雾霭里。街道被粗壮的藤蔓根系拱破，废弃的车辆锈蚀成了残骸，被厚厚的生态苔藓和菌类覆盖。

“新利亚城，旧时代北熊国远东地区最繁华的工业与交通枢纽。”羲和2号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在凌玥耳边响起，为她提供着背景信息，“数据显示，在军刀037统治时期，此地曾是潜行者族群的活跃根据地，也聚集了相当数量的其他低序列感染体。”

凌玥穿行在倒塌的广告牌和破碎的玻璃幕墙之间，唯一能听到的，只有风吹过空洞楼宇的呼啸，以及偶尔有碎石滚落的声响。天空中是永恒不变的灰黄色，漂浮的孢子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下缓缓沉浮。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一种属于末世死城的、令人窒息的正常。

看着那些依稀能辨认出昔日繁华轮廓的建筑，凌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与酸楚。如果没有这场灾难，这座城市该是多么车水马龙、生机勃勃啊？但下一秒，一个更深的念头击中了她：如果真没有这场灾难，她和哥哥凌辰，这两个因戈尔贡霉菌而诞生的“生态适应体”，或许根本就不会存在。他们的生命，竟与这场毁灭文明的灾难如此悖论般地紧密相连。

正当她思绪飘远之际，羲和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语调带着一丝算法确认后的凝重：“警告，检测到前方三百米处，空气悬浮孢子密度及成分出现异常波动，与木葵自然释放模式不符。建议谨慎接近。”

凌玥立刻收敛心神，眼神恢复锐利。她调整方向，朝着羲和指示的区域悄无声息地摸去。渐渐地，她来到一个宽阔的场所前，从一块半埋在瓦砾中、腐烂不堪的巨大牌匾上，勉强能辨认出“广场”几个模糊的字样。

而就在这里，地面的情况开始发生变化。一层粘稠的、呈现出不祥褐色的半干涸粘液，开始出现在地面上，起初只是零星斑点，越往广场中心走去，粘液覆盖的面积就越大，最后几乎形成了一层覆盖地面的、令人作呕的“地毯”。粘液散发出一种混合了腐烂和强酸的刺鼻气味。

“进行数据库比对……”羲和的声音短暂停顿后再次响起，“匹配度97.3%。该粘液成分与档案中记录的‘吞噬者’在分解、吞噬生物质后产生的代谢残留物高度吻合。推测目标曾在此地长时间活动，或……巢穴入口就在附近。”

凌玥的心猛地一紧。她停下脚步，将背后的“蜂后”轻轻解下，握在手中。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死寂的广场，以及广场周围那些被木葵缠绕、如同巨大墓碑般的建筑。

狩猎的目标，或许就在眼前了。而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