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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婆婆与小昭万万料不到,这个看起来骄傲更甚于美丽的小女子,竟有如此坦荡胸怀。
两人这才明白,为什麽她会让云长空甘冒天下之大不了。
云长空说道:「其实这世上的一切是非恩怨,皆是因为利益得失与情感纠葛所引起的。每个人的行事靠的压根不是什麽理性与公正,而是立场以及与当事人的远近亲疏,贤厚如张三丰丶张无忌他们也不能免。
当年各大派上武当山逼迫张翠山说出谢逊下落,他们中有人为了屠龙刀,但也有人是为了报仇。
张翠山明知谢逊滥杀之事实,他也觉得不对,可他认为这是自己结拜兄弟,就得讲义气,一个字也不吐露,哪怕拉上武当派与武林动武,也在所不惜!
而武当派也知道谢逊杀人不对,可他们支持维护张翠山,因为他们讲的也是义字!
那是同门之义!
至于其中的是非道理,又有谁去理会了!
毕竟谢逊杀人不对,可又不是他武当派的,谁会为此坏了义气呢?」
云长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解下酒葫芦,喝了一口,续道:「小时候我听到这些故事,我觉得他们就是英雄好汉。可随着年龄渐长,终于明白人都是一样的。
所谓的英雄豪杰,武学高手,无非是老天给的那一份机遇以及自己后天的努力比别人好一点罢了!
尤其老天安排的,人人无从抗拒,未来的路如何走,就看自己了。
只要珍惜自己,不味良心,就够了!」
「不昧良心?」几女从未听人说过,仔细一想似也不失道理,千万感触涌上不知从何说起。
云长空道:「是的,这个不味良心听起来很虚,实际上很简单。就像你杀了一个人,你怕不怕他的亲朋好友来报仇呢?无论是斩草除根之举,还是日夜防备,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这不在那个被杀之人,是否该死!
因为他该死,是你的认知,旁人未必。尤其他的亲人。
就像谢逊,那些被他杀了亲人的人,都认为他该死,可张无忌绝不会说义父该死,可他仍旧会说义父当时做错了而已。
谁要报仇,他就得维护!
那你能说张无忌错了吗?」
小昭说道:「那自然不会了。他身为义子,维护义父理所应当。」
云长空点头道:「不错,所以被杀之人报仇也是理所应当啊!
这就是江湖恩怨无休止的原因!
所以我后来就明白了,不管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还是那些在茫茫红尘中庸碌无为之人,皆都会为情所困,为立场所胁,不能自拔!
好多事情不是天下人的看法,也不是要给旁人一个交代,也不在于那人是否存在,而是你心中那方寸之间的底线,让你无法逾越,好多情感就不能存在!」
金花婆婆似有所感,长吐了一口气。
小昭一双眼瞬也不瞬地盯在云长空脸上,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从更改,她叹了一口气,望着赵敏道:「赵姐姐,你喜欢云大哥什麽?」
云长空不禁一愣。
赵敏见她目带幽怨,不由心头暗笑:「这丫头也为情所困,听了这麽多,这伦理与情爱还是让她如此发愁。」
想了想,微微一笑:「我与他初次见面吧,是我十三岁那年,我刚见他,不知道他是谁,见他给人一种从容自如丶无懈可击的气势,我那时候一心要谋干大事,自然想要将他纳入磨下!」
「啊?」小昭微微一惊:「你要将他纳入磨下?」
赵敏笑道:「这世道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只有具备了强大实力才能做人上人。
我见这小子极为不凡,怎麽能嫌高手多呢?可他竟然拒绝了我,还露了一手功夫,叫人痛恨之馀,又生敬畏。
更可气的是,他当夜就跑到我家来了,在手下面前将我整的好生狼狈。」
云长空插嘴道:「我也没整你,反而是我中了金刚般若掌与大力金刚指,好不难受!」
赵敏白了他一眼道:「你难受,旁人不知道,旁人只知道平时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被人活捉,主宰了命运,你云大侠自命正义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而我呢,只能忍受失败的耻辱,我是恨急了!」
小昭道:「那你既然这麽恨他,怎麽还会爱上他啊?」
赵敏瞪云长空一眼,说道:「我被他抓走了,一路上我都在想,这可恶的小贼不知道会如何欺辱我,那时候我就想着,一旦情况不对,我就咬舌自尽,绝不能让他玷污我。」
云长空一惊道:「你是那样想我的?」
赵敏哼了一声:「三更半夜偷窥我,难道我还将你当成好人吗?」
「那后来呢?」小昭道:「他怎麽样你了?」
赵敏道:「我想了一路计策,可是」说到这里,心中一乱,转眼注视云长空道:「他竟然解开我的穴道,吐血晕过去了。」
云长空知她心思,叹道:「那时候我受了重伤,急需疗伤,杀是肯定不能杀的,制也不能制,毕竟谁能料想船上的船夫是不是见财眼开,图我性命呢。
所以我必须靠她护法,却又不知她的心思,我就解开她的穴道,装成晕过去了。实则暗提真气,若是她有害我之心,我就杀了她!」
「啊?」小昭吃了一惊:「她那会才十三岁,你就动了杀心?」
云长空苦笑道:「到了非常之时,自然不能拘泥往日了!」
赵敏莞尔道:「制人而不制于人。他性命攸关,又怎会将小命随意交给旁人,可是被我看穿了,我自然不上他的当,后来他就安心疗伤了。天没亮,他的伤就好了,那时候我文心中怎志,生怕他欺负我,但方方没想到,他不但没有侵犯我,还给我手臂治伤,虽然是他造成的。后来我就将药给他了。
他说走就走了。
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像来如电光,飞扬跋扈,去时好似清风,对武当派报恩的情义好似燃烧的火,是那麽炽热,连自己性命也不顾!但没有外人在了,对我又像温柔的水,我是一刻也忘不了啦!」
小昭轻轻一叹:「云大哥胸怀似海,能容万物,最了不起的是他大有『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的风范。这恐怕是最让郡主娘娘动心的地方吧?」
云长空好不尴尬。
赵敏脸上一丝温顺笑容,说道:「是啊,他的确有『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的气度胸怀,天下仅见!」
云长空叹道:「我哪有那麽好,我只是知道命运无常,世事如棋,人各有志,可无论伟大或是卑微,智能或是愚笨,最终都是一个结局,一杯黄土掩盖了一切。所以所为之事能让自己心念平和,就已经很不错了!」
几女听了这话,都面露怅然,的确,到头来都逃不过那一日。
什麽功名利禄都是一场空了!
赵敏转过话头:「哎呀,说起这些陈年旧事了,恁多感慨,唉,困了,我该睡觉了。」
起身将把一件貂皮摊在地上,躺了上去。
云长空也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了。
天亮时,几人牵马再次出发,这天到了海津镇码头,时已快要立冬,天气高肃,碧水渺茫,几张白帆冻僵了也似,贴在碧海青山之上。
金花婆婆去雇出海船只了,云长空对赵敏道:「敏妹,你要不跟她们都在这里」
赵敏眉间隐现怒色,道:「云哥哥,你一点也不好。」
云长空笑道:「我怎麽又不好了?」
赵敏撇嘴道:「你自己清楚。」
云长空有些纳闷了,小昭微笑道:「哪里不好了?」
赵敏哼道:「你明知我父兄对你有莫大敌意,此去凶险异常,你怕我去了,你放不开手脚。我也相信你看在我面上,不会伤害我父兄性命。但我若是不去,他们对你却毫无顾忌,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能活吗!难道夫妻一体,都是说说的吗?」
说着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云长空见她那清澈如深潭般明亮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这让他心中翻腾,情不自禁,身心俱是一沉。
就冲这份深沉的爱,若是不将她的父兄给拉出这辆要沉的破船,又怎麽对得起她?
云长空整理思绪,伸手握住赵敏双手,说道:「好,夫妻一体,是我想错了。只是你不能进王府,你明白吗?」
赵敏笑了:「我又不傻!」
金花婆婆走了过来:「小昭,上船吧!」
赵敏看了她一眼,道:「你跟她们交代吗,我在那边等你。」说着径自去了。
见她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金花婆婆内心都是五味杂成,说道:「能有这样的好女儿诚心相待,的确是任何男子的莫大福分!」
「你们都是一样的好女子。」云长空对金花婆婆道:「这一次,无论是成与不成,我只要不死,定要隐居,你要愿意等我,就等我几天,我们一起走!」
若实在觉得无法面对,也一定不要住在灵蛇岛了,可以另找岛屿,比如桃花岛之类的!
「桃花岛?」金花婆婆一愣道:「怎麽?那里没人住吗?」
云长空道:「应该没人了!」
说着转身就走。
小昭不胜黯然,心想:「你竟然连跟我说句话也不肯吗?」
金花婆婆见她如此怅然若失,不由叹了口气,说道:「走了!」
小昭身子一震,突然扑入母亲怀里,哇的一声,终于哭出来,边哭边道:「妈妈,我,我好难受!」
金花婆婆叹道:「命运安排,这很多事情根本夹缠不清,其实无法逃避的。我也想了,我走了,你就能跟他吗?」
小昭摇头道:「我自然是要妈妈的。」
金花婆婆道:「我这段时间,想到了一件事,倘若他—-好了,别哭了,走,先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