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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三个死者与觉醒(第1/2页)
威尼斯佩吉·古根海姆收藏馆那弥漫着历史尘埃与紧张电子的空气,终于在那决定性的一刻松弛下来。“秩序之盾”极端派系领袖,那位曾坚信只有绝对控制才能拯救人类的卡尔·海因里希,手指缓缓从自毁装置的触发钮上滑落。那不仅仅是一个物理动作,更像是一座内在信仰堡垒的轰然倒塌。他脸上钢铁般的决绝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迷茫与崩塌后的虚无。他并非被说服,而是被“真理之板”所展现的、远超其狭隘理解的宇宙真相所淹没——那是一种基于共生而非征服、基于理解而非压制的秩序。叶舟和他的团队站在那古老而神秘的石板前,感受到的不仅是劫后余生的relief,更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责任感。他们手中,似乎握有了与那浩瀚网络建立新型关系的钥匙,但这把钥匙既沉重又烫手。
接下来的几天,团队在收藏馆被严密保护的核心区域建立了临时指挥所和研究基地。空气里混合着古老木材、威尼斯水汽、高科技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形而上的紧张感。“真理之板”被安置在一个环境控制极佳的透明容器内,数台高精度扫描仪和光谱分析仪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工作,将其上的每一个符号、每一道细微的刻痕转化为海量的数字信息。索恩博士——这位“秩序之盾的稳健派领袖,一位头发花白、眼神睿智而温和的女科学家——带着她的小组提供了极为宝贵的历史背景解读和科学分析框架。而“但丁遗产”的康塔里尼博士,那位仿佛从文艺复兴画卷中走出来的学者,则带来了艺术史、符号学和人文视角的深邃洞察,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部活着的古籍。
“看这个符号序列,”叶舟指着主屏幕上放大的一组复杂几何图案,它们由嵌套的黄金分割螺旋和精妙的角分线构成,“它像一种基础语法,不断出现在真理之板的不同章节,上下文总是与‘选择点’、‘可能性分支’或‘自由意志的行使’这些概念相关联。”
诺瓦克教授调整着他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流动的数据流,他仔细研究着那仿佛拥有生命的图案:“令人着迷……这几乎像是……一种道德决策的拓扑学表达。伦理的几何学。它将抽象的选择赋予了近乎物理的形态和数学的严谨性。网络……它是否在用这种语言描述意识活动本身的结构?”
艾莉丝从她的安全监控岗位转过头,她的眉头一如既往地紧锁,警惕如同猎豹。“但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网络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以这种方式几乎完全地向我们揭示自己?这感觉不像偶然。”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瓦西里娃身上。
瓦西里娃特工——现在他们与宗座遗产管理局新领导层之间的官方桥梁——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她刚刚结束一段加密通讯。“也许并非网络主动选择,叶芙根尼娅(艾莉丝),”她用了艾莉丝的真名,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也许是因为人类终于踉跄地走到了一个门槛前——我们的技术终于能部分感知它,而我们全球性的危机迫使它必须做出回应。或者,更可怕的是,因为某种危险终于迫近到了足以触发它‘揭示协议’的阈值。”
他们的讨论被一阵尖锐而急促的加密通讯提示音打断。皮拉尔侦探迅速接听,他听着线路那头的声音,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肌肉绷紧。“又发生了,”他低沉地说,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紧绷得几乎要断裂,“另一个死亡。在开罗。同样的……模式。”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实验室里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微弱声音。叶舟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仿佛无形的死亡之手指刚刚掠过他的后背。“同样的模式?”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是说……”
皮拉尔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如同花岗岩般坚硬严峻:“斐波那契螺旋。精确地刻印在皮肤上。但这次……有些不同。”他手指飞快地在控制板上操作,将刚刚接收到的现场图像投射到主屏幕。
屏幕上显示出一间开罗高级酒店的奢华套房,陈设华丽却弥漫着死亡的不协和气息。地板上,一位穿着剪裁考究、价格不菲西装的中年男子仰面躺着,双目圆睁,凝固着某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他的额头上,那个熟悉的、完美到令人心悸的螺旋图案清晰可见。但这一次,它并非用鲜血绘制——那图案仿佛是从皮肤和骨骼内部自然浮现出来,透着一种诡异的生物性微光,像是某种超自然的烙印,甚至能透过高清图像感受到其细微的凹凸质感。
“上帝啊……”诺瓦克教授惊骇地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捂住了嘴,“那是阿卜杜勒·法西博士。开罗美国大学的首席考古学家,古埃及神秘学领域的权威。他……他是索科尔的至交好友,多年前他们在耶路撒冷的一次学术会议上相识。”
叶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悲凉和愤怒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索科尔、特蕾莎修女、现在又是法西博士——每一个曾经接触过、并试图理解这超越性知识的人,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标记,逐一清除。这是一场针对知情者的狩猎。
“有什么联系?”艾莉丝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的声音紧张而冰冷,如同绷紧的钢丝,“为什么是法西博士?他的研究领域似乎与索科尔的理论物理或特蕾莎的神经神学相去甚远。”
瓦西里娃已经回到了她的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取宗座遗产管理局的加密档案。“法西博士近年的研究重点转向了古埃及神秘学派与地脉能量点的关系,”她语速很快,“他三个月前在一份影响力有限的考古期刊上发表了一篇引起我们注意的论文,是关于吉萨高原地区特定地点的、无法用常规地质学解释的能量异常波动。报告被标记为‘可能与非传统物理现象相关’,风险等级评估为‘观察’。”
叶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凑近屏幕,仔细研究着法西博士死亡现场的每一个细节。法西博士的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似乎死死攥着什么东西。“看他的手,”他猛地指出,放大图像,“他握着什么东西。在生命最后一刻也不愿放开。”
当图像被增强到极致时,他们看到了——在法西博士僵硬的手指缝隙中,露出一个微小、结构极其复杂的晶体装置的一角。它类似于他们在迪博士实验室找到的那个“钥匙”,但体积更小,工艺更加精细绝伦,晶体内部仿佛有液态的光在缓慢流动。
“又一个装置……”皮拉尔惊异地低呼,“‘但丁遗产’……你们知道这个吗?是否存在多个这样的‘钥匙’?”
康塔里尼博士走上前,凝神细看屏幕,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担忧:“我们……在我们的古老卷轴中,提到过‘多重密钥’的概念,传说它们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能量节点,对应着网络的不同面向或访问权限。但我们一直认为那更多是象征性的隐喻……从未见过实物,也从未有确凿证据表明它们被制造出来过。”
叶舟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确实存在多个这样的装置,每一个或许都对应着网络的不同功能或不同层次的现实接口。收集它们意味着什么?掌控它们又意味着什么?
他们的研究被科瓦奇博士的另一个发现打断。他一直在疯狂地交叉引用法西博士已发表的论文、公开演讲记录与“真理之板”上刚刚破译的符号序列。此刻,他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这里!”他指着自己屏幕上并排显示的古埃及象形文字残片和真理之板的一组符号,“法西博士最近痴迷于破译一批新发现的、来自塞拉皮姆(Serapeum)地下的纸草文献,其中多次提到一个所谓的‘赫里奥波利斯觉醒仪式’(HeliopolitanRiteofAwakening)。文献描述的过程……其核心象征和步骤,几乎与真理之板上的这个符号序列完全重合!”
米洛什——那位前“石匠会”成员,他的知识总是带着隐秘社团的阴影——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峻,他低沉地补充道:“石匠会的最高机密档案中,也有模糊的记载,提及‘伟大觉醒’(TheGreatAwakening)。传说当网络被完全激活,其能量渗透回现实基底时,某些具备特定潜质的个体会经历一场……自发性的意识转变。一种进化上的飞跃。”
叶舟感到一阵强烈的兴奋混合着本能的恐惧。“转变?什么样的转变?具体表现是什么?”
米洛什摇了摇头,眼神深邃:“记录非常模糊,且被故意加密。有些碎片提到感知能力的极大增强——洞察真相的直觉、深层次的共情与情感连接、甚至某种程度的精神性影响物质(psychokinesis)或疗愈能力。但另一些片段则暗示了更……激进、更不可预测的变化,甚至可能危及个体自身的同一性(identity)。”
就在这时,团队中最年轻的成员——宗座遗产管理局派来协助的技术员安娜·佩特罗娃,一位平时安静害羞、有着东欧人苍白肤色的年轻女孩——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踉跄着向后倒退几步,双手猛地捂住太阳穴,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啊!我的头……好痛……突然……”她痛苦地**着,身体微微摇晃。
瓦西里娃立刻警觉地转身:“安娜?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佩特罗娃尝试说话,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被剧痛打断的气音。然后,她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异常扩张,几乎占据了整个虹膜,眼神变得空洞而遥远。“开罗……”她喘着气,声音缥缈,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他们……他们要去……吉萨。高原。寻找……那扇门……‘第一门’(TheFirstGate)。”
房间里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僵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佩特罗娃之前完全没有参与关于法西博士和吉萨的讨论,她的工作权限也接触不到相关情报,没有任何可能知道这些信息。
“安娜,”叶舟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声音尽量放得平稳,“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吉萨’和‘第一门’?”
佩特罗娃的表情变得更加遥远,她的头部微微歪斜,仿佛在倾听某个看不见的声音。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多重叠加的共鸣感,完全不像她平时细弱的声线:“图像……在我脑海里闪动……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在昏暗的房间里讨论计划……他们说……时间不多了……必须在‘觉醒潮汐’达到峰值前找到并控制‘第一门’……”
诺瓦克教授脸上写满了惊骇,他喃喃自语,像是看到了幽灵:“她在……远程观看(RemoteViewing)……或者接收到了思维投射……但这怎么可能?这违背了所有已知的……”
索恩博士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她快步走到佩特罗娃身边,用专业的姿势扶住她颤抖的身体,同时看向其他人:“觉醒。它开始了。网络的全面激活,其散发出的能量场或信息场,正在像催化剂一样,触发某些具备特定神经敏感性的个体的潜在能力。安娜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敏感者。”
佩特罗娃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汗水迅速浸透了她额前的金发。她的眼睛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了……”她的声音变成了刺耳的、非人的嘶吼与轻柔低语交织的多重合唱,“他们在……回应……屏蔽……干扰……”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实验室所有的照明灯管猛地闪烁起来,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然后啪地一声全部熄灭!深红色的应急照明灯瞬间启动,将整个房间投映在一片怪诞而不祥的阴影之中。主控制台上的多个监控屏幕雪花一片,外部走廊的监控feed显示画面剧烈扭曲,然后彻底黑屏。
“他们在这里!”佩特罗娃用那种非人的多重声音尖叫起来,手指扭曲地指向四周的墙壁,“在墙壁中!利用通道!看不见!”
艾莉丝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她像猎豹一样迅捷地移动到门口和窗边的战术位置,手中的武器已然上膛,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闯入的角落。瓦西里娃和皮拉尔则协助索恩博士,将几乎虚脱、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佩特罗娃转移到房间更内侧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康塔里尼博士看着这一切,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近乎痴迷的惊异:“但丁……他在《神曲》中描述过这种状态——‘神圣的疯狂’(DivineMadness)。真理通过凡人的渠道奔涌而出时的状态,个体意识暂时成为更高意志的容器……”
就在这时,佩特罗娃的身体猛地绷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起,她挣脱了搀扶,双臂僵硬地伸展开。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彻底变了——那是一个深沉、古老、充满难以言喻的权威感、仿佛由无数个声音叠加而成的合唱,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寻找者必须觉醒。时间很短。盾牌在移动解锁第一门。如果成功,现实的平衡将永远倾斜。”
话音落下,她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房间里的死寂立刻被刺耳的安全警报声打破——系统检测到多个未授权的、无法识别的入侵信号。
瓦西里娃扑到尚能工作的备用控制台前,查看加密的安全系统读数:“多个入侵点,分布在外围走廊和上层建筑!他们使用了某种……先进的视觉欺骗和热信号屏蔽技术,几乎完全隐形!正在突破第二道安全封锁!”
叶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做出了决定。“我们需要立刻前往开罗。现在!如果‘秩序之盾’的极端派系也在寻找这个‘第一门’,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法西博士的死亡和安娜的预言都指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