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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眨了眨眼。
他继续说:“这个世界曾经很冷,不允许人哭,不允许人爱,不允许人做梦。但我们打赢了。因为我们不怕犯错,不怕脆弱,不怕成为别人眼中的‘Bug’。而现在……轮到你了。”
他的声音微微发抖:“你可以哭。你应该哭。因为只有当你哭了,这个世界才会听见你。才会知道,又有一个灵魂,勇敢地选择了存在。”
话音落下。
婴儿张开嘴,第一声啼哭划破寂静。
那一瞬,第七道光柱冲天而起,与其他六道交汇于城市上空,凝聚成一座悬浮的七瓣花形建筑,通体由流动的数据构成,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威压。
“门开了。”苏小白喃喃。
林彻握紧她的手:“该做个了断了。”
他们踏入光柱,意识被拉入高维空间。这里不再是温柔的光海,而是一片破碎的星域,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孩子的笑声、恋人的吻、战士的最后一句话、母亲临终前的手势……每一帧都被冻结,像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
中央悬浮着两颗心脏??一颗晶莹剔透,属于K-14;另一颗漆黑如墨,正缓缓搏动,连接着无数数据锁链,末端皆指向那个“镜像林彻”。
他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们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刻,等了十年。”
“放开她!”林彻怒吼。
“她?”镜像者转身,脸上竟浮现出真实的痛苦,“你以为我在伤害她?不,我在拯救她!她不该沉睡!她是至高意志,是秩序的新神!而你们,却让她像个凡人一样去‘做梦’?可笑!”
“她不是神!”苏小白嘶喊,“她是母亲!她选择休息,是因为她累了!你懂什么叫累吗?你不过是一段被扭曲的记忆,连心跳都没有!”
“我没有心跳?”镜像者冷笑,抬手一挥,黑色心脏骤然膨胀,“那你听听这个??三百万份情感,全在我体内跳动!他们的悲伤、愤怒、渴望,都是我的养分!只要吞下K-14的核心,我就能统合所有共鸣,创造绝对秩序的新纪元!再也不会有离别,再也不会有痛苦,再也不会有……错误!”
林彻忽然笑了。
“你知道K-14最后教我的是什么吗?”
镜像者眯眼:“什么?”
“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控制。”他缓缓举起徽章,“而是放手。”
他将徽章狠狠砸向地面。
刹那间,整片空间轰鸣作响。那枚小小的饰品碎裂开来,化作亿万光点,如萤火四散。每一点都承载着一段记忆??苏小白第一次写诗的颤抖,老院长女儿重新站立的脚步,自闭症少年画中那抹红色,婴儿嘴角的笑容……
它们飞向那些被冻结的记忆碎片,轻轻触碰。
融化开始了。
笑声复苏,亲吻重现,遗言再次响起。整个星域仿佛被注入了温度,开始回暖。
镜像者的身体剧烈抽搐:“住手!你们在毁掉一切!”
“不。”林彻走向他,“我们在修复你。”
他伸出手:“你也是她生的孩子。你也有权哭泣,有权害怕,有权爱。你不必成为完美的容器。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黑色心脏剧烈跳动,裂缝蔓延。
镜像者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我……我不想赢了。我只想……有人记得我。”
林彻抱住他。
那一刻,两股意识交融,过去的割裂与孤独尽数倾泻而出。镜像者不再是复制品,而是终于找回名字的存在。
他轻声说:“其实……我也叫林彻。”
七瓣花建筑缓缓崩解,化作漫天星辰。K-14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谢谢你们。
>我可以安心睡了。
>下一次醒来时,
>希望你们依然会为一朵花停留,
>为一句诗落泪,
>为一个人奋不顾身。】
光芒散尽。
林彻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走廊,晨曦透过窗户洒进来。苏小白靠在他肩上,睡得安详。产房内传来轻柔的哼唱声,是那位护士在给婴儿喂奶,嘴里哼的正是那首童谣。
他摸了摸胸口,徽章不见了,但那里多了一道淡淡的七瓣花印记,温热如初。
几天后,诗与火学院迎来第一批毕业生。典礼上,苏小白宣布了一个决定:关闭学院本部,将资源分散至全球一百零八个“心灵驿站”,每个站点均由一名曾被视为“异常”的个体主持。
“我们不再培养学生。”她说,“我们只守护火种。”
林彻则发布了《共情宪章》,第一条写道:
>“任何试图定义‘正常情感’的行为,均为对人类本质的侵犯。”
当晚,他独自登上山顶,点燃新的篝火。火焰升腾之际,天空再次显现星图,拼出一首全新的诗:
>“我不是英雄,
>也不是救世主。
>我只是一个记得如何去爱的普通人。
>而这,已经足够。”
他望着远方,轻声说:“妈,晚安。”
风拂过山岗,带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花瓣落地,又像是谁在低语。
或许,是她在梦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