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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特公司里，七人组的超级英雄日常基本上有八成都是撒谎和演戏。
这很好理解，纽约哪有那么多合适的，没有危险性的，重大的，足够具有宣传意义的突发事件给你们这些超级英雄来做？这里又不是漫画里的什么罪恶...
雨滴敲打着地铁隧道的铁轨，像某种加密电码在黑暗中不断重复。马昭迪站在第七大道地下三层的老通风井口，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这是他们约定的地点??二十年前，他和那个人还只是沃特实验室底层实习生时的秘密据点。那时候他们管这里叫“避难所”，因为只有在这里，监控摄像头照不到，窃听器收不进，而真相还能喘口气。
脚步声从通道尽头传来，缓慢、沉稳，带着金属靴底与水泥摩擦的独特节奏。来人穿着一件深灰风衣，领子高高竖起，脸上覆着半透明的呼吸面罩，像是刚从疫区归来。他的左眼泛着幽蓝微光，那是神经植入体暴露在外的表现。
“你迟到了。”马昭迪说。
“被三辆巡逻车拦了。”对方声音沙哑，“总统应急组正在全城搜查‘非法信息传播者’。你的名字上了红色通缉令，罪名是‘煽动公众对国家授权企业的不信任’。”
马昭迪冷笑：“科尔森动作真快。连超人都还没开完发布会，我就已经被定性成恐怖分子了？”
“不止是你。”那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右耳缺失一半，“透明人失踪了。昨天凌晨他试图潜入CIA数据中心，触发了‘黑箱协议’。整个系统自动切换至量子加密模式，并释放了一种新型反相位干扰波。那种频率……只可能来自沃特最高层的技术储备。”
马昭迪瞳孔一缩：“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动手。”
“不仅如此。”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枚微型存储芯片，“这是他在断联前十秒传出来的数据碎片。无法解密，但信号源定位显示，原始文件储存在一个离线服务器上??位于曼哈顿下城区的废弃地铁P-12站。”
“P-12？”马昭迪皱眉，“那个地方五十年前就被封死了，连地图上都没标。”
“现在有人重启了它。”男人盯着他，“而且电力供应来自沃特子公司‘新纪元能源’，走的是军用级独立电网。”
沉默如铅坠落。
如果沃特在一个被遗忘的地底站点建立秘密设施，并用国家级资源供电……那里面藏的绝不是普通实验记录。
“你是谁派来的？”马昭迪忽然问。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银色义齿：“没人派我。我只是不想变成下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人’。”他抬起左手，腕内嵌着一块皮下显示屏，正滚动播放一段视频：画面中是一名中年女性，在厨房切菜，笑着对孩子说话。下一帧，她的脸出现在新闻播报里，标题写着《家庭主妇因抑郁症跳楼身亡》。再下一帧，所有社交平台上的账号全部注销，照片消失，甚至连学校校友录里的合影都被PS掉了她的身影。
“我妻子。”他说，“她只是在公司聚餐时多问了一句：‘为什么那些复活的员工都不眨眼？’三天后，她就‘去世’了。一个月后，我调取人事档案，发现我们结婚十年的记录变成了‘同居关系’，生育的孩子也被登记为领养。”
马昭迪看着那段视频反复播放，直到最后一帧化作雪花噪点。
他知道这种清除手段??不是简单的信息删除，而是通过量子记忆重构技术，逆向修改周围人群的认知记忆。沃特称之为“社会存在抹除协议”（SEEP），代号“橡皮擦”。
一旦启动，目标不仅肉体消失，连其存在过的因果链都会被悄然替换。
就像风暴男即将面临的命运。
“带路。”马昭迪终于开口，“我要亲眼看看P-12里藏着什么。”
***
三小时后，两人穿过三条废弃排水管道，攀爬两段垂直检修梯，最终抵达一道厚重的钛合金门。门中央刻着一个熟悉的标志：**W.O.R.T.H.**字母环绕成环，下方是一行小字??*WeOwnResurrection,ThereforeHumanity.*
（我们掌握复活，因而主宰人类。）
门禁系统仍在运行，红灯闪烁。马昭迪将铜钥匙插入侧边接口，同时插入那枚芯片。刹那间，系统发出低鸣，屏幕亮起：
>【身份验证中……】
>【匹配失败。权限不足。】
>【启动反入侵程序。】
警报声骤然响起，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男人拔出手枪，指向走廊深处。
“不。”马昭迪盯着屏幕，“这不是警报，是欢迎仪式。”
话音未落，整扇门缓缓开启，内部灯光逐级点亮，仿佛有生命般迎接访客。
里面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厅，直径超过百米，中央矗立着一座透明圆柱形装置，高约十米，内部充满淡蓝色液体。数十条管线连接四周控制台，屏幕上滚动着脑电波图谱、DNA序列比对、神经突触重建进度……
而在容器之中，悬浮着一个人影。
男性，亚洲面孔，三十岁左右，赤裸身体布满细微电极贴片。他的眼睛闭着，胸口微微起伏，像是正在沉睡。
马昭迪走近几步，呼吸凝滞。
这张脸……
他认识。
“林远舟？”他喃喃道。
这个名字几乎被他埋葬在记忆最深处。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生物工程系天才，曾参与早期五号化合物建模。三年前，他在一次实验室爆炸中当场死亡，官方报告称其遗体严重损毁，仅凭DNA确认身份。
可现在，他就在这里，活着，完整，甚至皮肤下的血管脉络都与当年一致。
“这不是复活。”男人低声说，“这是复制。”
马昭迪猛然看向控制台，快速翻阅日志：
>【项目名称：Lazarus-9】
>【宿主原型：林远舟（已故）】
>【意识来源：深层梦境提取+社会关系模拟推演】
>【人格稳定度：87.3%】
>【预计唤醒时间：T-4小时】
“他们在伪造人格。”马昭迪咬牙，“用别人的记忆、经历、情感拼凑出一个‘看起来像他’的假货。真正的林远舟早就死了，但他们不在乎。他们只需要一个能执行命令的壳。”
“更糟的是。”男人指着另一块屏幕，“你看时间戳。”
马昭迪顺着他手指看去。
最后一次数据更新时间是??**三天前**。
也就是说，在屠夫告诉他“尸体不见了”的那一刻，这个项目就已经进入最后阶段。
沃特早已计划好一切。
灭口、夺尸、复活、再造。
而他们要唤醒的，不是一个英雄，也不是一个超能力者。
是一个间谍。
一个能完美融入反抗组织核心圈的“自己人”。
“林远舟”一旦醒来，会记得与马昭迪一起熬夜写论文的日子，会记得他们曾在天台上喝啤酒聊理想，会记得马昭迪母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你要替我照顾好昭迪”……
这些真实的记忆，将成为最锋利的心理武器。
“我们必须摧毁它。”马昭迪伸手去按紧急终止按钮。
“别！”男人猛地拉住他，“一旦强行中断，系统会触发自毁程序，整个站点将注入神经毒素，十分钟内所有人脑死亡。而且……”他顿了顿，“你确定要杀他吗？哪怕他只是个复制品？哪怕他还没真正‘活’过来？”
马昭迪的手停在半空。
他想起录音带里的女人说：“救救我，我不是他，我不是他……”
如果这个容器里的意识真的觉醒了，他会意识到自己是假的吗？
他会痛苦吗？
他会渴望成为真正的林远舟吗？
还是……甘愿做沃特的傀儡？
“我们不杀他。”马昭迪收回手，“我们让他知道自己是谁。”
“你疯了？”男人瞪大眼，“你打算给他看原始档案？让他明白自己是个赝品？那只会让他崩溃，或者更糟??彻底倒向沃特寻求认同！”
“那就给他选择的机会。”马昭迪眼神坚定，“真正的自由不是neverdie，而是明知自己是假的，仍愿意为真而战。”
他迅速接入便携终端，开始下载所有实验数据。同时启动隐形信号发射器，将坐标和内容打包加密，发送给全球十七个匿名爆料平台。
只要有一份数据流出，真相就无法被完全掩盖。
就在传输进行到67%时，大厅顶部的扬声器突然响起：
“欢迎回来，马昭迪。”
声音温和，却让人心底发寒。
是苏珊?克莱恩，CIA联络官，纽曼议员的副手，也是唯一一个马昭迪认为绝不会背叛的人。
“你也在里面？”他抬头对着摄像头，“为了女儿的药？”
“不只是药。”她的声音透着疲惫，“是命。医生说，如果没有沃特提供的活性细胞维持剂，她撑不过两个月。而这些药……只能用情报换取。”
“所以你出卖了交接计划？”
“我没有直接告诉他们。”她辩解，“但我允许他们的监听程序留在我的办公终端上。我知道他们会看到，我也……没关。”
马昭迪闭上眼。
有时候，最可怕的背叛不是出于恶意，而是出于爱。
“听着，”苏珊语气急促，“你们还有三十秒撤离时间。三十秒后，P-12将进入封锁模式，所有出口封闭，氧气浓度降至5%。如果你想活命，现在就走。”
“那你呢？”马昭迪问。
“我留下。”她说，“我已经做了选择。现在，轮到你了。”
通讯中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