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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凤园受不了了,这个男人闹得最厉害,就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
别人说天他说地,简直鸡同鸭讲。
她劝了一晚上,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把她自己给伤着了,真是头疼得很。
现在这人倒在地上装死,她也懒得废话,警告道:“你袭警,是要进去的。看在你不是故意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自己站起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要是不听,呵,等会去医院验伤,如果你没事,你的这个顶多算一个正当防卫,你嘛,就难说
了。”
男人不懂法,生怕汤凤园是诈他的,不肯起来。
宁峥嵘下过乡,什么无赖没见过?
直接转身,去水房接了桶冷水拎了过来,警告道:“今天零下七度,你要是不起来,这一桶水浇上去什么滋味,你自己掂量掂量。我数到三。
还没完,男人站起来了。
拍拍屁股,没事人一样,脸皮老厚:“汤所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跟我计较。”
一旁的老桥冷笑着拿起手铐直接把人拷了起来:“对,她不计较,我计较。忘了告诉你了,袭警是公诉案件,她本人计较不计较都不影响我抓你,给我老老实实蹲着去!”
男人急了,想挣扎,宁峥嵘二话不说抓起水舀子,先给他泼点凉快凉快。
这可是刚过完年,数九寒冬还没过去呢,这一下男人彻底老实了,叫老桥押着,关在了审讯室里,明天再说,也不看看几点了。
剩下那群人,全都面面相觑,没想到啊,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实际上居然这么泼辣,这会儿正举着水舀子要继续泼人呢。
吓得他们全都一哄而散,明天再说吧,明天再说。
大晚上的,真的动起手来也不是打不过,就是这弄一身冷水的话,难受啊。
万一感冒了,到时候头疼脑热的,怎么上班?溜了溜了。
人群散去,汤凤园不得不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
宁峥嵘赶紧找了个手帕给她帮伤口扎上,带她去医院包扎,椅子借给孩子们了,老两口大半夜的只好骑自行车。
宁峥嵘一点怨言也没有,还不忘给她披上大衣,戴上帽子和围巾,体贴得很。
从医院回到胡同这里,两人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汤凤园到底是当所长了,很忙,所以两人没去买来的院子住,还是胡同这边方便。
熄了灯,汤凤园到底是没忍住,滴水成冰的日子里,也要跟这个能文能武的男人交流交流。
至于左手那点皮肉伤,那都不算个事儿。
事后还不忘提醒一声:“我这两天先不去那边看孩子了,你去吧,要是他们问起来,就说我开会忙,过两天再去。”
宁峥嵘明白,她怕孩子们着急,尤其是小姚,那火爆脾气,只怕月子里会被气到。
便宽慰道:“放心吧,我有数。”
第二天去之前,还不忘把汤风园给孩子做的虎头鞋带上,到了地方,发现小月亮已经睁眼了,赶紧抱着小星星去看看:“妹妹眼睛漂亮吗?”
“好漂亮。”小星星抱紧了爷爷的脖子,奶声奶气的。
身为小哥哥的他,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跟那白净软糯的奶团子含笑对望。
奶团子好奇地打量着他,很快便合上眼皮,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小星星不理解,妹妹怎么一天到晚睡觉啊。
只得扭头看着爷爷:“妹妹懒猪。”
宁峥嵘笑着抱他出去玩会儿:“妹妹还小呢,等再过一年,妹妹会走路了,就会跟小星星一起玩了。”
“真哒?”小星星很期待呢,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真希望快点过完一年啊,这样他就可以跟妹妹一起玩泥巴啦。
宁峥嵘笑着保证:“真的!”
掏出两个玩具给小星星,他赶紧上班去了,十点半的时候就跟领导说了一声,他得提前回去看看,那群蛮不讲理的二百五,可别又去派出所闹事。
汤凤园现在是所长,一言一行都要格外注意,容易被人挑刺,肯定不好做什么。
还得他来。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
这群脑子进水的蠢货!
昨天吵得那么凶,都动刀子了,今天居然在集体求情,希望所里网开一面,不要拘他们的兄弟。
汤凤园是苦主,符合回避原则,拒绝见面。
老桥等人在大厅里跟他们周旋,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不是故意的,网开一面,叭叭叭的,好像派出所是他们家开的一样。
宁峥嵘哪能由着这群人再胡闹呢,干脆重新提了一桶冷水,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大厅里。
还去宣传室找那里新来的小王要了个扬声器。
这群祸害太能嚷嚷了,他一个人可吵不过他们,索性开了扬声器,清了清嗓子,道:“来来来,都到我这里来,你们有什么诉求,说我听听。”
人群瞬间安静了,没想到又是这个人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想得罪这人,只得推出他们的大哥,上前问问:“你到底什么来头,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什么来头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我那单位可是给我配了椅子的。”宁峥嵘神在在的,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吓人于无形。
这年头能配得了椅子的,那必定是身份比较重要的大人物了,再厉害一点的,甚至会配四个轮子的。
不过没关系,三个轮子的已经够他们掂量掂量了。
便小心翼翼地道:“你跟汤所长什么关系?难道你就是她老伴儿?”
宁峥嵘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雾气:“这很重要吗?来,快点的,告诉我,你们这个家,到底想怎么分?”
人群议论起来,无非是做大哥的小时候带过几个弟弟妹妹,为此耽误了自己的生活,老婆也要得晚,现在要分家,居然想让大哥一家也跟其他人家一样,均摊养老钱,均摊照顾的时间,大哥觉得委屈了。
二哥呢,本事最大,是个木匠,赚钱最多,这些年的开支他大头都是他出的,他也觉得这么个均分法对他们家不公平。
老三是女儿,不服气,家里的锅碗瓢盆没她的份,等到养老了就忽然想起她来了?不干。
老四一家没什么本事,但是平时照顾二老出的最多,现在又要他们出钱,也不干了。昨晚掏刀子动手的就是老四。
老五也是个闺女,还没有嫁人,夹在哥哥嫂子姐姐姐夫里面,左右为难,这会儿正在哭呢。
“就这么点儿破事儿,至于吗?”宁峥嵘一手抓着水舀子,一手抓着扬声器,开始盘算这个家到底怎么分。
这不简单吗?
出力多的继续多出力,钱可以少出,意思意思就好。
出钱多的继续多出钱,力可以少出,逢年过节表表心意就好。
大哥觉得委屈,那就让大哥家的孩子没事去叔叔家蹭蹭饭,找补找补,他们两口子正常照顾老人,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
外嫁女连彩礼钱都是哥哥弟弟拿着花掉的,家里也没有给她什么嫁妆,更不会给她继承什么财产,那就逢年过节表表心意就行。
小女儿随意,愿意出钱出钱,愿意出力出力,早晚也是要结婚的,到时候要是哥哥们还是拿走她的彩礼,那就跟她姐姐一样不需要出钱出力。
宁峥嵘倒是想得挺好,可是老桥他们也是这样劝的啊。
没用,这群人还是觉得自己亏了,压根听不进去。
宁峥嵘笑笑:“亏了?那你们先回去吧,等我跟老桥他们再想想,你们明天再来。”
“你可不要骗人啊。”
“你要是拿不出来一个合理的方案,我们会找到你家去闹的。”
蛮不讲理的人怎么都会蛮不讲理,别人好心帮忙,还得被威胁。
宁峥嵘都懒得再说什么了,直接抓起水舀子,泼,泼他丫的!
泼得这群二百五抱头鼠窜,斯哈斯哈的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