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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其贴身收好，心中已有决断。
***
又过了半月，二人抵达东海之滨。
海浪拍岸，咸腥的风吹乱了艾莉娅的发丝。远处礁石嶙峋，一艘破旧渔船搁浅在沙滩上，桅杆断裂，船身爬满藤壶。
“这里真偏僻。”艾莉娅踩着细沙前行，“你说的‘最后一件东西’，真的在这儿？”
“嗯。”林渊走向那艘船，用力掀开舱板。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但他毫不在意，伸手探入深处，取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子表面刻着一道复杂的符文锁，需以特定频率震动才能开启。
林渊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锁心，同时以指节轻敲三下，节奏如心跳。
咔哒一声，盒盖弹开。
里面是一枚银戒，样式古朴，内圈刻着两个名字：**苏砚?林渊**。
艾莉娅屏住呼吸：“这是……你们结义时交换的信物之一？”
“另一枚，曾戴在修正使零的手上。”林渊摩挲着戒指，声音低沉，“苏砚死后，我将它藏于此处，立誓此生不再佩戴。因为我觉得，是他选择了世界，而我选择了你。我们分道扬镳，连同这份情谊一起埋葬。”
“可现在……你想戴上它？”
林渊沉默许久，终于点头：“我想通了。我不是在背叛你，而是在继承他。他用牺牲换来和平，我用守护延续意义。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但终点相同??都是为了让人能活得像个人。”
他将戒指缓缓套上无名指。
刹那间，天空骤暗。
乌云翻涌，电光裂空！
海面剧烈震荡，巨浪腾起数十丈高，仿佛整片海洋都在回应某种召唤。
林渊猛然回头，只见身后沙滩上，那株随他们一路移植的桃树幼苗，竟在狂风中迅速生长！枝干拔高，花开满树，粉白花瓣随风飞舞，落入浪涛之中。
与此同时，胸口那块碎片再度炽热如火。
林渊猛地扯开衣襟，只见碎片悬浮半空，投射出一幅全景影像：
大地深处，那口青铜钟依旧静悬。
但这一次，钟面上不再是空白。
一道道刻痕浮现，竟是由无数人名组成??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曾因心锚觉醒而痛苦挣扎的灵魂。他们的记忆、情感、执念，全都被铭刻其上。
而最中央，赫然是三个并列之名：
**苏砚**
**林渊**
**艾莉娅**
钟声响起，不再是单调的“咚”，而是一段旋律??温柔、悲伤、充满眷恋，如同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艾莉娅握住林渊的手：“它……在唱歌。”
“它在记住。”林渊声音哽咽，“它终于明白了，所谓‘勇者’，不是机器筛选出的数据最优解，而是这些活生生的人，用自己的眼泪、欢笑、离别与重逢，一点点堆砌出来的故事。”
影像渐渐淡去，碎片重新落入掌心，温润如玉。
风暴停歇，海面恢复平静。
桃树静静伫立，花瓣飘落如雨。
林渊转身看向艾莉娅，眼神坚定如初：“接下来，我们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建一所学院。”他说，“不教剑术，不传秘法，只教一件事??如何爱人，如何被爱，如何在明知世界残酷的情况下，依然愿意睁开眼睛，迎接新的一天。”
艾莉娅愣住，随即笑出声来：“听起来不像修行院，倒像个疯人屋。”
“那就叫‘疯人屋’好了。”林渊也笑，“反正我们俩，本来就是世人眼里的疯子??一个为徒弟逆天改命，一个为师父拒绝成神。”
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
“好啊。”她喃喃，“那第一课，就从你的糗事讲起吧。”
“……你又要提我当年练剑把自己绊倒摔进猪圈的事？”
“当然！还得配上插图！”
两人相拥大笑，笑声融进海风，飘向远方。
而在海底最深处，那口青铜钟轻轻晃动了一下。
钟内，最后一声轻响悠悠传出：
咚……
接着，长久的寂静。
不是终结，而是休止。
如同乐章暂歇，等待下一章奏鸣。
不知多少年后，某座小镇学堂里，一个小女孩翻开一本泛黄的手抄书，轻声念道：
>“很久以前，有三位勇者。
>一位愿为天下舍己，一位愿为一人逆天，
>还有一位，只愿牵着师父的手，回家吃饭。
>后人争论谁更伟大，但春天说??
>是他们共同教会了世界，什么是爱。”
窗外，桃花盛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