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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西门的城楼在残阳下像座染血的巨碑,硝烟缭绕中,赵勇嘶哑的吼声穿透了战场的余响。他一手按着淌血的肋下,一手直指城外旷野 —— 那里扬起的烟尘正朝着洛阳方向延伸,像条拖在地上的灰黄色尾巴。
易林站在垛口边,玄色披风被夜风掀起,露出甲胄上深浅不一的凹痕。他望着那道烟尘,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望远镜里,隐约能看见一面摇摇欲坠的狼头旗,旗面撕裂处露出的猩红衬里,在暮色中像块淌血的伤口。
“骨力裴罗!” 易林的吼声越过城墙,在旷野上回荡。
东侧城墙的缺口处,回纥铁骑正忙着收拢战利品。骨力裴罗听到呼唤,提着沾满脑浆的狼牙棒翻身下马,猩红披风扫过地上的尸体,带起一串血珠。“安答有何吩咐?” 他的汉语带着喘息,甲胄的缝隙里还在往下滴着血。
“带你的人追!” 易林指向安庆绪逃窜的方向,“不管追到天涯海角,务必取他项上人头!” 他解下腰间的鎏金令牌扔过去,“凭此令牌,沿途驿站任你征用马匹粮草!”
骨力裴罗接住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令牌正面刻着 “便宜行事” 四个篆字,背面是交错的唐旗与狼头纹 —— 这是易林能给出的最高权限。他突然放声大笑,将令牌塞进怀里:“安答放心!我的马蹄比风快,定让安庆绪那厮插翅难飞!”
“叶护!” 阿古拉牵着两匹备用马奔来,马背上驮着新的箭囊和水囊,“战马都备好了!”
骨力裴罗翻身上马,猩红披风在风中展开如血旗。他拔出弯刀指向西方:“回纥的勇士们!安庆绪带着金银财宝跑了!想发财的,跟我追!”
两千回纥骑兵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喝,翻身上马。他们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战利品,甚至来不及包扎伤口,就组成楔形阵,像道黑色的闪电划破旷野,朝着烟尘升起的方向疾驰。马蹄踏过尚未冷却的土地,溅起的火星与残阳余晖交织,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
易林望着那队骑兵消失在天际线,转身对李晟道:“你带火枪营留下,清点伤亡,救治伤员。记住,所有俘虏分开看管,河东军的老兵单独关押,民夫登记后发放口粮,愿意回家的天亮就放。”
李晟捂着被流弹擦伤的胳膊,甲胄下渗出的血染红了半条袖子:“大人放心,属下明白。只是…… 您不休息片刻?”
易林摇头,目光扫过城内燃烧的房屋:“安庆绪一日不除,潼关就一日不得安宁。我去去就回。” 他翻身上马,亲卫们立刻组成护卫阵,簇拥着他穿过西门,沿着回纥骑兵留下的蹄印追去。
暮色四合时,潼关城内亮起了零星的火把。李晟站在十字街口,看着士兵们用担架抬走秦锋 —— 这位太行军统领仍在昏迷,左臂的箭伤已深可见骨。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堆积如山的战利品,那里的金银珠宝在火光下闪烁,像堆冰冷的星辰。
……
安庆绪伏在马背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胯下的劣马本是运粮的驽马,此刻却被他抽得口吐白沫,四蹄踉跄。华贵的丝绸战袍被荆棘划破数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肉,那些曾被他视为荣耀的金丝刺绣,此刻却成了拖累,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招摇的靶子。
“陛下!快进前面的黑风口!” 亲卫长指着前方两山夹峙的隘口,那里林木茂密,或许能摆脱追兵,“过了隘口就是平川,咱们的人在那里接应!”
安庆绪抬头望去,黑风口的阴影在暮色中像头张开的巨兽。他打了个寒颤,却不敢犹豫 ——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回纥骑兵的呼喝声穿透风障,像无数把尖刀刺向脊背。
亲卫们簇拥着他冲进隘口,两侧的山壁陡峭如削,茂密的酸枣树丛刮擦着马腹,发出刺耳的声响。安庆绪突然勒住马,看着前方岔路口的两块巨石:“快!把马留下,咱们从左侧的小路走!”
这条小路是他当年巡视潼关时发现的,仅容一人通行,直通山后的洛河渡口。亲卫们立刻照办,七手八脚地将战马赶进右侧山谷,希望能迷惑追兵,自己则跟着安庆绪钻进左侧的荆棘丛。
刚走没几步,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阿古拉带着先锋队冲进隘口,看到空无一人的右侧山谷和散落的马鞍,立刻明白中计:“叶护!他们肯定走了左侧小路!”
骨力裴罗的狼牙棒重重砸在巨石上,火星四溅:“分两队!阿古拉带五百人搜左侧山谷,其余跟我走右侧!天亮前在洛河渡口汇合!”
回纥骑兵像水流般分成两股,阿古拉的队伍迅速消失在左侧密林,骨力裴罗则带着主力冲向右谷。他知道安庆绪的心思 —— 想借地形拖延时间,等洛阳的援兵接应。但他算错了回纥人的能耐,这些在漠北山林里追过雪豹的骑手,最擅长在复杂地形中追踪。
月光爬上树梢时,阿古拉的前锋终于在酸枣丛里发现了血迹。他舔了舔指尖的血渍,狞笑道:“新鲜的!离咱们不到三里!” 骑兵们立刻下马,牵着马在荆棘丛中穿行,马蹄裹着麻布,只发出轻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