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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军大营的中军帐里,烛火被狂怒的气流掀得猎猎作响。安庆绪一脚踹翻案几,青铜酒爵在地上滚出丈许远,酒液溅在铺着狼皮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像一滩凝固的血。帐外传来粮草库废墟的焦糊味,混杂着清晨的寒气飘进来,呛得他剧烈咳嗽,眼角的血丝在烛火下愈发狰狞。
“废物!都是废物!” 他抓起案上的鎏金笔筒,狠狠砸在帐壁的地图上,牛皮绘制的潼关布防图被砸出个破洞,“三十万石粮草!我攒了半年的家底,一夜之间就成了灰烬!”
帐下的将领们噤若寒蝉,一个个把头埋得极低。安守忠的甲胄上还沾着昨夜的火星,他刚从火场回来,战袍的下摆被烧得残缺不全:“陛下息怒,昨夜的火太大,弟兄们……”
“闭嘴!” 安庆绪猛地拔剑,寒光闪过,案角的鎏金镇纸被劈成两半,“你的‘曳落河’不是号称天下无敌吗?连三百个唐军毛贼都拦不住?” 他的剑尖指着安守忠的咽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天亮前要是拿不下潼关,你就提着自己的人头来见我!”
安守忠的额头渗出冷汗,膝盖重重砸在地上:“臣愿领罪!请陛下给臣二十架投石机,三日之内必破潼关!”
“三日?” 安庆绪冷笑,剑锋又逼近三分,“本王等不了三日!现在就把投石机推上去,我要亲眼看着潼关的城墙塌掉!”
帐外的亲兵们闻声而动,铁链拖动木架的 “嘎吱” 声从营寨深处传来。安守忠望着帐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 那些投石机是去年从史思明旧部手里抢来的,很多部件都已锈蚀,仓促启用怕是会出纰漏。但他不敢反驳,只能咬着牙领命:“臣这就去安排!”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二十架投石机已在关前两里处列阵。这些庞然大物的木架高达三丈,立柱上缠着加固的铁条,投石器的麻绳被五十名士兵合力绞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校尉举着红旗站在最前,他的铠甲上还留着被火药灼伤的疤痕,昨夜正是他负责粮草库的外围警戒。
“都给我用劲!” 校尉的鞭子抽在绞盘上,木屑飞溅,“把沥青火石装满!烧塌了潼关,每人赏三坛烈酒!”
士兵们的号子声在旷野上回荡,裹着沥青的火石被装进投石兜。这些鹅蛋大小的石块在桐油里浸了三日,外层还裹着浸透硫磺的麻布,一旦点燃就能烧穿铁甲。安守忠骑着白马站在高坡上,看着投石机的影子在朝阳下拉得老长,像一排蓄势待发的巨兽。
“放!” 他拔出弯刀,对着潼关的方向劈下。
……
第一块火石划破长空时,鹰嘴崖堡垒的守兵正在擦拭火枪。老兵王虎刚给枪管上完油,就听见头顶传来尖锐的呼啸,抬头看见一团黑影像陨石般坠落,拖着的黑烟在湛蓝的天空上划出道丑陋的弧线。
“卧倒!” 他嘶吼着扑向身边的新兵王小石头,两人刚滚到堡垒内侧的避弹坑,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掀翻了半个箭楼。
鹰嘴崖堡垒的东南角像被巨斧劈过,三层青石砌成的垛口轰然坍塌,碎石混着燃烧的木屑倾泻而下。王小石头透过烟尘,看见同队的三个弟兄被埋在石堆下,其中一个还在挣扎着伸出手,却被滚落的巨石彻底吞没。
“狗娘养的!” 王虎的眼睛瞬间红了,抓起身边的火枪就要冲出去,却被烟尘呛得剧烈咳嗽。堡垒内到处是散落的火枪零件和断裂的长矛,储存的火药桶被飞石砸中,“轰” 的一声炸开,气浪将他掀翻在地。
第二波火石接踵而至,这次瞄准了堡垒的粮窖。木质的窖顶被砸出个窟窿,火石滚落的瞬间点燃了囤积的干草,浓烟顺着通风口蔓延,呛得守兵们纷纷爬出窖外。一个负责看火的伙夫没来得及躲闪,被烧红的石块砸中胸口,惨叫着倒在地上,胸前的皮肉迅速焦黑碳化。
“将军!鹰嘴崖快撑不住了!”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到主城楼下,甲胄上沾着的血污已经凝固,“西侧的箭楼塌了,粮窖也着火了!”
易林站在垛口后,手里的望远镜镜片映出鹰嘴崖的火光。他看见第三块火石击中堡垒的主承重柱,那根合抱粗的松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堡垒的屋顶开始倾斜,像个喝醉的巨人。
“李晟!” 他的声音透过传令兵的耳朵,带着金属般的冷硬,“神策军的火枪队到位了吗?”
李晟从关墙的阴影里走出,身后五千名火枪兵已列成三排横队。士兵们平端燧发枪,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关外两里处的投石机阵地。他们的脚下是刚清理出的射击台,铺着防滑的麻袋,每个位置都用白石灰画好了脚印标记。
“回大人,三段射阵列就绪。” 李晟单膝跪地,铠甲的护心镜反射着远处的火光,“只等您一声令下。”
易林的目光掠过火枪兵身后的预备队,那里堆着三百个备用枪管和二十箱铅弹。他知道这些士兵是长孙霖当年亲手训练的,每人能在一分钟内完成三次装填,枪管的温度能烫熟鸡蛋也不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