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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代利的目光落在昂约身上时,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那一闪而过的震惊像投入静水的细石,在他眼底漾开微澜,随即又被温和的笑意掩去。他缓步上前,指尖轻轻拂过昂约手腕上的束缚枷锁——那泛着冷光的金属锁扣仿佛感应到什么,竟顺着他的指尖泛起细碎的银光,随即“咔嗒”一声弹开,化作点点星芒消散在空气中。
“你有光的力量吗?”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带着一种近乎呢喃的认真,目光沉静地锁着昂约,像是在确认某个藏了许久的答案。
昂约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一怔,手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颊泛起薄红。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半晌,才磕磕绊绊地挤出几个字:“我……有的。”
“能展示出来给我看看吗?”希代利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角,眼角的细纹因这笑意显得愈发柔和,可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却亮得惊人,像盛着期待已久的光。
昂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与尴尬,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的瞬间,柔和的白光便从他指缝间漫溢而出,渐渐凝聚成一团温暖的光球,圣净神的虚影在光中若隐若现——那光芒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落在洞穴暗紫色的岩壁上,竟映出一片淡淡的光晕,驱散了周遭沉郁的能量。
“圣净神希格瑞……”希代利的嘴角扬得更高,惊喜顺着他的眉梢眼角淌下来,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微颤,“这是一位地球的真神,重点并不是这个……”
他的话音陡然轻了下去,眼神忽然飘向远处岩壁上闪烁的荧光植被,像是透过那些摇曳的光斑,坠入了某段遥远的回忆,整个人一时有些出神,连指尖都微微蜷了起来。
他的眼神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定格在岩壁荧光的晃动里,整个人仿佛成了洞穴中一尊沉默的石像,唯有指尖偶尔的轻颤,泄露了内心翻涌的思绪。
十几年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漫来——莫卡战败被俘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山谷的藏书阁整理那些被禁的手稿。窗外的风带着血腥味,起义军残部的哀嚎顺着风缝钻进来,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那场仗打得惨烈,双方尸横遍野,龙王的精锐部队折损过半,起义军更是丢了三座要塞。可也正是这场两败俱伤的战役,让持续了数十年的拉锯战迎来了短暂的停火。
希代利那时站在了望台上,看着双方阵地间竖起的临时界碑,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惫。他们明明已经能与龙王的军队抗衡,明明后勤补给和兵力部署都能打成平手,可这样的“势均力敌”,不过是用无数族人的尸骨堆出来的平衡。
他数过边境城镇的废墟,记过瘟疫中死去的孩童数量,那些数字像烙印一样刻在账本上,每一笔都在提醒他:僵持越久,末洛星的血脉就越稀薄。
作为全星球最受敬重的人,他的焦虑从不敢宣之于口。没人知道,这位如今领导着反战势力的精神领袖,百年前曾是龙王领地里最受礼遇的商人。那时他刚过百岁,一头金发还带着少年人的光泽,靠着诚信经营的商队和遍布城镇的慈善堂,成了领地内无人不晓的“善人”。
龙王甚至在庆功宴上亲自赐他一枚龙纹令牌,准许他自由出入任何城镇——即便他在宴会上直言“战争是剜心的刀”,那位统治者也只是眯起紫金色的竖瞳,淡淡说了句“你性子纯善,不懂权衡”。
他曾以为那是尊重,直到第一次在市集贴出反战檄文。铁甲卫撕毁布告时,他试图阻拦,却被领头的队长按住肩膀:“希代利先生,龙王说,念你心善,这次饶过你。”那语气里的怜悯,比刀刺更让他难堪。
后来他写的文章全被印刷厂拒印,茶馆里的说书人刚讲起他编的和平故事,就被巡逻队以“惑乱军心”为由带走。他看着曾经受他恩惠的人对他避之不及,看着孩子们在课堂上被教导“龙王的战旗是荣耀”,才终于明白:所谓的“放任不管”,不过是强权对无害者的纵容。
民众不是不渴望和平,只是龙王的铁骑踏碎过太多反抗的骨头。他见过母亲抱着战死的儿子哭到昏厥,见过商人对着被烧毁的店铺磕头求饶,他们眼底的恐惧像藤蔓,早已缠得人心喘不过气。
可此刻,看着昂约掌心那团能驱散暗紫能量的白光,希代利忽然觉得,那缠绕百年的藤蔓,或许终于要被阳光晒透了。他缓缓抬手,指尖在空中虚虚一画,像是在描摹某个即将到来的黎明。
属于他的归宿,属于末洛星的春天,真的不远了。
那一天终究来了。
百年前龙王赐予的龙纹令牌,此刻成了最锋利的钥匙。凭着这块令牌,他穿行于各个城镇时再无需接受繁琐的身份核验,不必出示居民证,不必接受层层安检——卫兵见了令牌上的紫金龙纹,只会躬身放行。这特权让他得以在战火蔓延的土地上自由穿梭,也最终引着他走向了起义军的领地。
那时他已年过百旬,正值人生中声望最盛的年月——距离莫卡战败、双方陷入僵持,又过去了十几个春秋。起义军不知从何处掌握了足以逆转战局的情报,攻势骤然变得凌厉起来。若以地球的疆域类比,起义军的核心领地约莫在澳大利亚的位置,而龙王的主城则盘踞在亚洲般广袤的大陆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