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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干田那可是个累死人不偿命的活儿!
在监督人员的目光注视下,他们臂戴红袖章,红得像团燃烧的火焰,手持铁皮喇叭,时不时高喊着劳动口号,声音因长时间嘶吼而沙哑; 红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起来,露出里面泛黄的衬布; 广播喇叭里播放着激昂的劳动号子,“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旋律在田野间回荡,与锄头撞击土地的声响交织成雄浑的乐章; 火把的光芒映红了半边天,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如同皮影戏里的人物,在田埂上移动。
大伙累得腰酸背痛,脊梁骨像要断成两截,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贴在背上像块沉重的膏药,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却没人敢停下歇息,连哼唧声都压得极低,仿佛一开口就会泄了全身的劲,被人扣上“思想落后”的帽子,那在当时可是天大的罪名。
这是集体行动,几个生产队甚至几个大队的人凑在一块儿,成百上千乃至近万人的大规模会战,从黄昏就列队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扛着锄头、铁锹,提着马灯,像一条长龙蜿蜒在田埂上,马灯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照亮脚下的路。
那场面,真是壮观得很呐,就像诗里写的“遍地英雄下夕烟,地动山河银锄落”!
大部队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指哪儿打哪儿,挖完一块田,便扛着锄头列队奔向下一块,脚步声、喘息声、工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劳动的交响乐,在山谷间回荡。
一晚上得换好几个地方,田与田之间,远的能隔好几里地,离家时远时近,却没人计较路途,心里只想着多挖一寸是一寸,为来年的丰收打下基础,口袋里的工分本仿佛在暗暗计数,激励着每个人挥起锄头。
到了深夜,火把的光渐渐微弱,只剩下跳动的橘红色光晕,如同垂死的星辰,大多数人在黑夜里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常常有人埋头猛干,以为自己跑了十几里地,锄头挥舞得越来越慢,手臂像灌了铅,肌肉突突地跳,等天蒙蒙亮一看,嘿,好家伙,竟在自家村口的田埂上打转!
田埂边的野草上挂着露水,沾湿了裤脚,凉丝丝的,带着清晨的寒意,才惊觉一夜辛劳竟没离开故土,脚下的土地还是那片熟悉的黄土,只是被翻得面目全非。
在这种大规模行动的纷乱中,难免有一些偷懒耍滑的人,偷偷找个草垛旮旯躲起来打盹,草垛的干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混杂着阳光的味道,能暂时驱散疲惫,梦里都在挥舞锄头; 还有人胆子大些,趁监督人员转身的间隙,悄悄溜回家补觉,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醒沉睡的村庄,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因夜色浓重,倒也很少有人被抓着现行。
但大多数人仍在坚持,他们心里装着集体,想着“多劳多得”的工分,那是养活一家老小的指望,咬着牙挥动着锄头,虎口被震得发麻,却硬是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