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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之下,我儿时的时光却如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
那时的我总爱蹲在天井里看蚂蚁搬家,用树枝为它们搭建桥梁; 或是在父亲绘制图纸时,偷偷磨墨,却总把墨汁溅在鼻尖上,惹得母亲笑着用湿布为我擦拭。
家父在匠人圈威名赫赫,众人见他皆是毕恭毕敬,连玩笑话都要斟酌再三。
去年邻县的营造商送来上等的宣纸,想请他题字,进门前在石阶上徘徊了足足半个时辰,反复整理衣襟才敢叩门; 他主持修建的龙王庙梁柱,历经十年风雨从未变形; 他设计的排水系统,让长生居在去年的百年大涝中安然无恙; 这些实绩让他的名字在方圆百里的匠人圈里,如同山巅的青松般令人敬仰。
可这份敬畏,却在我这儿化作了层出不穷的“善意捉弄”。
石工队的王三叔总爱用满是老茧的手捏我的脸蛋,说要看看这小少爷的脸皮是不是也像他爹刻的石头那样结实; 负责烧窑的李伯则会在出窑时,偷偷塞给我一块刚烧好的陶哨,哨音虽不圆润,却带着窑火的温度。
自我大哥出生后,父母便盼着能添个女儿,将积攒的温柔尽数给予。
大哥自幼随父学艺,十三岁便能独立打制简单的石榫,性子也如顽石般硬朗,摔破了膝盖从不会哭一声,这让母亲总念叨着缺个贴心的小棉袄。
母亲第二次怀胎时,家中特意请人在院角种下两株西府海棠,说是等孩子出生,便能伴着花香长大。
那海棠树苗是从三十里外的老花农那里求来的,根系带着原土用草绳捆扎,母亲亲手将它们栽进早已挖好的土坑,坑底铺着腐熟的羊粪,四周填着筛过的细土。
每日清晨,母亲总会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对着海棠树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温柔与期待。
她穿着月白色的素布褂子,乌黑的发髻上别着一支银簪,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光晕; 她会讲述着对未来的憧憬:“等你长大了,娘教你绣海棠花,绣在你的嫁妆单子上;教你唱《采桑子》,在月光下的葡萄架下唱给你未来的夫君听;还要带你去钱塘看潮,去泰山看日出,让你知道这世上的风光不止长生居这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