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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她没忍住,打趣道:“义兄,世上哪有带着珍宝从军的道理,还嫌胡人抢得不够多吗?更何况美玉罗缨结恩情,生辰玉向来是拿来当聘礼的,你把它赠了我,未来的新娘子怎么办?”
说话间,她将挂在玉佩下面的朱红罗缨解了,把玉还回去。
“这个就够了。”
蒋瑜手里捏着没送出去的玉佩,冲她背影轻率地喊:“聘礼也行啊,收了聘礼,义弟的命可就是我的了。”
“别死了啊!”
此去万里,再无故人。
朱英抬起手臂挥了挥,翻身上马,一夹马肚子飞快地跑了,没回头。
这一跑从黎明跑到了正午,又从正午跑到了黄昏,从琼花遍地的十里秦淮跑到风吹草断的九重边关,从歌女软糯缠绵的爱恋吴歌跑到游子悲切哀怨的胡笳十八拍中。
路上风光无数,有美酒有风霜,有大漠有孤雁,有雄心也有生死,有金鼓齐鸣也有对月高歌,忙忙碌碌地奔波了数年,志也筹了,禄也厚了,新友也交到不少,但她的心却总是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
根始终没扎下来。
她骑着马从那些刀光剑影里匆匆而过,觉得皆是流沙飞絮,抓不住。就这么一刻不停地跑了不知多久,直到明月高悬,又气喘吁吁地回到金陵城里,见到那座气派的府院,她那点惶惶然的急切和不安才落了地。
到头来,心里还是惦念着某个墨香四溢的书房。
朱英轻车熟路地绕到蒋府偏僻的一角,摸黑随手寻了个木箱垫脚,扒住素墙一气呵成地翻了进去。
白天他带着厚礼回来拜访这位名义上的义父,不出意料地被拒之了门外,只好做一趟梁上君子,悄悄地溜进了花园。
假山背后的阴影里衣冠不整地坐了个人,脚边的千日春已经少了大半壶。男人喝得眼神迷离,醉醺醺地冲他抛了个没了倜傥、只剩风流的轻佻笑容:“说好的年关回来,一次都没兑现,千日春罚成百日春,没意见吧?”
朱英不见外地拿起盛放佳酿的精致玉壶抿了口,默默回味了半刻余甘,不着边际地想,千日春原本是这个味道吗?
喝惯了边塞连米渣都没滤干净的浊酒,反而嫌这露水似的琼浆玉液像白水,寡淡得没味。
五年不见,蒋瑜脸颊瘦了,眼神冷了,表情沉静了,总是挂着笑的嘴角也不知不觉绷紧了,轻佻也轻佻得不够纯粹。
他看不惯世族之间的沉疴痼疾,又不得不逼迫自己顺从那些坚如磐石的腐臭规则,自己可以一掀台子跟蒋家翻脸,不当他们的义子了,他还能不当蒋家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