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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酒杯，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一口闷了下去，在心里默默感慨：他娘的，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却说钱志这心里头，对刚才误会方卫国那事儿，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儿，那叫一个愧疚！他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方卫国还没来得及劝呢，他脖子一仰，一杯酒就见了底！
“钱哥，你慢点儿！”方卫国刚想拦，钱志拿着空杯往桌上重重一墩，又给自己满上了。
就这么着，连干了四杯！
这纯粮酿的白酒，后劲儿可足着呢！
没多会儿，钱志那脸就涨得跟块红布似的，眼神也开始发飘，话匣子更是收不住了，东拉西扯，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一会儿说对不住兄弟，一会儿又拍着胸脯说以后谁敢说方卫国半个不字，他第一个不答应！
方卫国陪着喝了一杯，眼瞧着钱志是真上了头，再喝下去非得钻桌子底下不可。
他心思一转，目光落到了墙角边那个默默蹲着喝酒的身影上——蔡全无。
得，正好借着老蔡，换换这桌上的气氛。
说起这蔡全无，也是个苦命人。
前半辈子，那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虽然方卫国之前瞧他可怜，提携了他一把，让他蹬上了人力三轮，好歹能吃饱饭了，可骨子里那份自卑，却不是一天两天能改过来的。
拉车的，那时候叫“窝脖儿”，在旁人眼里，就是下九流的营生。
所以啊，就算进了这小酒馆，他也总习惯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蹲在地上，就着一小碟花生米，慢慢嘬着劣质的老白干。
他早就看见方卫国陪着钱志进来了，可没敢凑上前。方卫国是谁啊？这小酒馆里的常客、贵客，出手大方，人缘又好，连徐老板都得敬着几分。自个儿这身份，哪好意思往上凑合啊。
可这会儿，方卫国却冲他招了招手：“老蔡！过来！”
就这一声招呼，蔡全无浑身一激灵！在座的可都是熟客，见方卫国主动搭理他，眼神里都透着点儿惊奇。蔡全无只觉得腰杆子都好像直了那么一点点，赶紧放下手里的酒碗，端着半杯酒，低着头，咂摸着就过来了。
“别端着你那大碗了，坐下！”方卫国指了指旁边的空凳子，又扭头对徐慧真说：“慧真姐，给老蔡换个小盅！”
徐慧真也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麻利儿地拿了个干净的小瓷酒盅递过去。方卫国接过酒盅，亲自给蔡全无倒满了酒。
“方……方先生……”蔡全无双手捧着酒盅，激动得手都有些抖，那真是受宠若惊啊！
他何德何能，能让方先生亲自给倒酒，还让坐下说话？
这一幕，不光是蔡全无，连旁边几桌喝酒的客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徐慧真在内，大伙儿脸上都写满了诧异，心里琢磨着：这拉车的老蔡，跟方卫国到底什么交情啊？能得他这么抬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