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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的风卷着桂花香漫进诗湖的画舫时,沐荷正将那幅“诗画合璧”残卷轻轻收进樟木匣。画中荷叶的墨色在暮色里仿佛活了过来,与舫上铜铃的轻响交织成韵,像两世的风雅在晚风里相和。临风背着古琴从澜庭书院的戏楼回来,琴囊上绣着的凤纹已有些褪色,琴身的桐木纹理里却藏着行极小的篆字“天籁”,笔锋与观星璧上的“凤翼承星”如出一辙,琴弦轻颤时发出的泛音,竟与百德康桥桥洞的回声完全重合。
“在戏台的暗阁里找到的。”他解开琴囊时,桂花香忽然浓了几分,琴底的刻字“以音为媒”在月光下泛着淡金,与《凰赋》手稿上“声传千里”的批注形成奇妙的呼应,“老戏班的后人说,这是民国时澜庭诗社的‘传声琴’,原是宫廷乐师赠予璞玉的,琴腹里藏着用蜂蜡封的乐谱,说‘让天地的声音也记着诗’。有次碧玉在琴上弹《荷风曲》,琴弦的振动竟让诗舫的窗纸浮现出《荷梅诗钞》的诗句,像把音符都织成了字。”
沐荷的指尖抚过琴弦的断纹,忽然触到琴尾处凸起的纹路,凑近了看是个极小的音孔,形状与诗滢轩井台的磨损痕分毫不差。琴盒的衬里贴着张泛黄的戏票,上面印着“澜庭雅集·琴诗会”,检票的印章是朵荷,与毓文雅珠上的并蒂莲浮雕完全重合。她取过琴拨轻轻拨动宫弦,琴音穿过画舫的窗棂,竟让岸边的桂花瓣纷纷坠落,落英铺成的轨迹,恰好是《诗经》里“窈窕淑女”的句读。
“这琴原是有灵性的。”沐荷望着琴弦上跳动的月光,忽然想起老秀才讲的掌故,“当年诗社有位盲眼琴师,总在月圆之夜弹这把琴,说‘音符是看得见的诗,诗句是听得见的画’。有次他弹《山居吟》,琴音竟让富春江的潮水跟着起了节奏,钓台石上的青苔都跟着颤动,像把富春山居的景致都融进了旋律里。后来琴师把乐谱刻在琴背,说‘万一弦断了,还有石头记得音’。”
临风从琴盒里翻出本《琴音札记》,其中一页夹着张黑白照片,是1941年澜庭雅集的场景,璞玉正抚琴而坐,碧玉站在旁吟唱,案上的青瓷碗里盛着桂花茶,茶沫的纹路与琴谱的节拍完全相同。“你看这照片的角落。”他指着戏台的楹联,“‘音传诗外意,乐载画中情’,字迹与琴底的‘以音为媒’如出一辙,老戏班的人说,当年每次雅集,琴音都会让楹联的刻字发光,像把天地的共鸣都聚在了戏台。”
案头的青铜镜忽然映出月华的影子,镜面的水汽与窗外飘落的桂花叠在一起,竟在舱壁上投出幅流动的影:穿青衫的璞玉坐在桂树下调弦,琴弦的振动让地上的诗稿浮起,每个字都化成音符往云里飘;穿蓝裙的碧玉捧着乐谱走来,指尖划过的地方,音符立刻凝成诗句落在琴上,《荷风曲》的旋律与《与朱元思书》的文句连成一片;远处的戏台上,盲眼琴师正用竹笔在琴腹写谱,笔锋的走势与富春江的水纹完全重合。
传文匣里的《诗脉新篇》忽然轻颤,夹着的片桂花落在琴谱上,恰好遮住“韵”字的右半,露出的“音”与琴头的刻字连成“天音”,像在说“天地本是最好的琴”。书页间还夹着张孩子们画的漫画:戴耳机的少年用手机录下琴音,声波的图案里浮出《凰赋》的句子,盲眼琴师的剪影与现代音乐人在云端相握,说“声音从不怕新旧”。
月上中天时,众妙学堂的孩子们抱着乐器来了。穿校服的男生用陶笛吹起《荷风曲》,笛声刚落,传声琴的琴弦忽然自动颤动,发出和谐的泛音,像两把跨越时空的乐器在对谈。“音乐老师说这叫‘共振’。”他举着频谱仪给沐荷看,屏幕上琴音与笛音的波形完全重合,“您看这峰值,刚好对应着《荷梅诗钞》里‘风过荷声’的韵脚,原来诗的平仄和音乐的节拍是一样的!”
沐荷忽然想起那支银簪,取出来轻轻别在琴尾的音孔处,簪头的珍珠折射出的光,在琴弦上凝成串流动的光斑,随着泛音的节奏跳跃,像把两世的牵挂都融在了音符里。临风往琴案上撒了把从富春江畔捡的鹅卵石,石面的水痕与琴谱的节拍线完全重合,其中一块的纹路里,竟藏着“音”字的篆体,像被江潮打磨了百年才显形。
孩子们见状都来了兴致,纷纷往自己的演奏里添“天籁密码”: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用树叶吹奏《诗经》的调子,说“要让自然也唱歌”;穿汉服的小男孩在琴旁摆上观星璧,让星光的轨迹与琴弦的振动连成谱,“这样天上的星也能听曲”;男生则用手机录下桂花开裂的声音,混进《荷风曲》里,说“这是秋天自己的音符”,引得众人拍手。
三日后,“天籁之音”雅集在澜庭书院的戏楼举行。孩子们的乐器与那把传声琴一同摆在戏台中央,桂香混着松香漫开来,像把民国的韵律都揉进了秋夜。老琴师们坐在前排,手指在膝头轻叩节拍,有人哼起失传的《凰赋》古曲,旋律里藏着与传声琴相同的泛音;年轻的音乐人则用电子合成器改编《荷风曲》,数据流组成的声波图案,与琴腹里的乐谱完全重合,在天幕上投出流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