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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青的目光，扫过榻边那个正替李小鱼揉腿的白衣公子。
那是新科探花郎沈知言，她曾在御花园见过他与同僚论道，眉目清正。
如今他却一脸谄媚地笑着，指尖在李小鱼小腿上轻轻打着圈。
“听闻长公主近日身体欠安，臣女就是来探望长公主的。”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可偏偏她的声音却微微发颤。
“本公主无碍。”李小鱼漫不经心地应着，伸手接过绿袍少年递来的葡萄。
喂进嘴里时，唇瓣擦过对方指尖，惹得那少年红了脸。
她嚼着葡萄抬眼看向柳青青，眼神里竟带着几分戏谑，“怎么？看呆了？是不是觉得本公主这里......比从前热闹多了？”
榻边的男子们低低笑起来，有人故意往李小鱼身边凑得更近。
有人则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柳青青，像是在看什么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柳青青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长公主，这些人......”
“这些人怎么了？”李小鱼打断她，忽然从榻上站起身。睡袍滑落露出肩头，立刻有个男子上前替她披上外袍。
她走到柳青青面前，仰头看着她，眼中那点戏谑渐渐变成冰冷的嘲讽，“你是来教训本公主的？是不是在你们所有人的眼中，本公主就应该一个人孤独终老？”
“臣女不是......”
“那你是来可怜我的？”李小鱼轻笑一声，抬手抚上柳青青的脸颊，指尖冰凉，“可怜我守着一座空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是可怜我虽然贵为公主，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指尖滑到柳青青脖颈处，轻轻捏了捏。语气忽然软下来，带着点蛊惑的意味：“青青，你看他们多好，温顺听话，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惹我生气。
你若愿意留下来，我也让他们......像待我一样待你，好不好？”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进柳青青心里。
她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茶壶、茶碗，那些茶具摔在地上，褐色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也溅上了李小鱼的鞋尖。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李小鱼低头看了看鞋上的茶渍，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她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漠：“把地上收拾了。柳姑娘想必已经探望完了吧？就请回吧，本公主......乏了。”
那些男子立刻忙碌起来，有人扫地，有人扶着李小鱼往榻边走。没人再看柳青青一眼，仿佛她只是团碍眼的尘埃。
柳青青站在原地，看着李小鱼重新窝进紫衣男子怀里，看着她闭上眼任由别人喂她喝水。
看着那扇曾无数次为她敞开的寝殿门，被侍卫无声地掩上。
门外的桃花还在落，风里的甜香却变得刺鼻起来。
柳青青低头看着裙摆上的水渍，就好像看到了曾经温柔善良的李小鱼。
被困在了这座堆满面首的寝殿里，泡在了甜腻的熏香里，一点点的腐烂下去。
她转身往外走，脚步有些踉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殿内的笑语。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眼眶发烫。
原来那些人说的没错，长公主是变了，变得她再也认不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