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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溅起时划伤了他的手臂，他却浑然不觉，“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废物！你满意了？啊？”
萧何安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弯腰捡起一片碎瓷，指尖被割破了也没察觉。温热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红点。
“不是这样的……”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目光落在李崇勋木讷的腿上。记忆突然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
那年他才八岁，跟着父亲去城外的慈云寺上香。
回程时遇上了山匪，那些人拿着明晃晃的刀，把他们围在狭窄的山路上。
他吓得缩在父亲身后，只看见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少年策马而来。
他手中长鞭如银蛇般甩动，三两下就抽落了两个匪徒的刀。
“别怕，有我在！”少年翻身下马时，发带被风吹散，墨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那是十四岁的李崇勋，刚在武举中得了探花，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年纪。
他把萧何安护在身后，腰间的佩剑出鞘时发出清越的龙吟。
可匪徒太多，其中一个从背后偷袭，刀锋直逼萧何安的后心。
“小心！”李崇勋猛地转身挡在他身前，那把锈迹斑斑的刀，终究是落在了李崇勋的腿上。
萧何安记得那天的血，红得刺目。染红了少年月白色的锦袍，也染红了山间的青石路。
李崇勋倒在地上时，还死死抓着他的手腕，声音微弱却坚定：“别回头，快跑……”
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刀不仅打断了李崇勋的腿骨，还伤了经脉。
太医用了无数名贵药材，也没能让他重新站起来。
睿王妃赶到医馆时，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再后来，他去睿王府探望，隔着屏风听见睿王妃的哭声。
“我的儿啊……他才十四岁啊……”女人的声音哽咽着，“他说要考武状元，要像他父亲一样镇守边疆……现在全完了……”
他偷偷绕到后院，看见睿王妃坐在廊下。
她手里拿着李崇勋从前穿的箭袖短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衣料上。
不过半年，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妇人，鬓角竟添了许多白发。
就连眼睛也渐渐看不清了，每次要找针线，都得摸索半天。
“王爷？”薛神医轻轻拽了拽萧何安的衣袖，并和他一起合力将李崇勋扶到了轮椅上。
萧何安回过神，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了。
他蹲下身，平视着李崇勋，声音放得极轻：“崇勋，你还记得吗？那年在曲江池，你教我放风筝。我的风筝线断了，是你骑着马追了三里地，把它捡回来还给我。
你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你把自己活成了什么样子？”
李崇勋的肩膀猛地一颤，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