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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利高原的风带着荒漠的砂砾感,掠过帕瑞纳天文台的圆顶时,发出呜呜的低鸣,像宇宙深处传来的呼吸。沈星河站在观测舱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安第斯山脉的剪影在暮色里渐变成深紫,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这里的海拔高达2635米,空气稀薄得能看清每一粒悬浮的尘埃,连阳光都比云京的更锋利,落在皮肤上带着微刺的暖意,像被细针扎着,却又贪恋这份通透。
“在想什么?”江野的声音裹着一身寒气从身后传来,他刚从外部观测平台回来,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敞着,露出里面印着天文台logo的白色T恤,领口沾着点高原的沙粒,像撒了把碎金。男人走近时,沈星河能闻到他身上混着的臭氧味,那是高原夜晚特有的清冽,裹着他惯用的雪松须后水,形成奇异的层次。
沈星河回头时,正好撞见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江野的睫毛上,镀成层金边。“在算大气折射率。”他笑着转身,指尖拂过江野衣领上的沙粒,触感粗糙得像磨砂纸,“这里的星空清晰度,是云京的17倍。你看那边的南天银河,裸眼就能看到猎户座的旋臂,比星图上的还清晰。”
江野抓住他作乱的手,往自己掌心按了按——沈星河的指尖总是比常人凉些,在这高原的傍晚更甚,像块被雪水浸过的玉。“别总想着数据。”他低头,在沈星河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下,唇瓣带着户外的凉意,落在皮肤上却烫得人发麻,“我们来这儿,是度蜜月的。两年前就该来的,被你那篇《暗物质波函数新解》拖到现在。”
“谁跟你度蜜月。”沈星河抽回手,耳尖却红得像被夕阳烧过,转身看向窗外时,指尖在玻璃上划出道浅浅的水痕。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这次“观测任务”是江野推掉了三个跨国会议、把公司事务全权交给特助才换来的。他们总说“等忙完这阵”,一等就是两年,从大学毕业那天在民政局门口说“蜜月去智利看星星”,到共同发现那颗编号为“XY-730”的小行星,再到星焰公馆的星空投影落成,终于等到了这趟迟来的旅程,像颗迟到却从未缺席的彗星。
观测舱的自动门发出轻微的“嗤”声,江野推着个航空箱走进来。箱子是定制的银灰色,边角贴着“星野研究院”的logo,打开的瞬间,沈星河愣住了——里面整齐码着一沓照片,从大学时在天文台拍的黑白剪影(江野的实验服袖口还沾着咖啡渍),到去年在赛车场的抓拍(沈星河被江野按在引擎盖上亲得发颤),甚至还有张他睡着时被偷拍的侧脸,嘴角还沾着点糖藕的糯米,背景是实验室的光谱仪,屏幕上的星图正缓缓旋转。
“你什么时候……”沈星河的指尖拂过最上面那张照片,指腹在江野模糊的侧脸上停顿了很久。那是他们在大学天文台的第一张合照,江野穿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实验服,袖口短了一截,正把望远镜的镜头对准他,自己半个身子都在画面外,背景里的星图被风吹得掀起一角,模糊成一片蓝。
“秘密。”江野笑得像个得逞的孩子,露出两颗小虎牙,抽出照片就往观测舱的舱壁上贴。他选的位置正好在主望远镜的视野边缘,照片用特制的无痕胶固定,一张张连成串,从舱壁这头蔓延到那头,像条跨越时光的银河。有张照片里,沈星河正在画星图,江野偷偷往他嘴里塞草莓,红色的汁液沾在唇角,被镜头定格成颗小小的朱砂痣。
“别贴!”沈星河伸手去撕,指尖刚碰到照片边缘就被江野按住。“会影响观测精度的!”这里的主望远镜能捕捉到百亿光年外的星系,舱壁的平整度都经过精密计算,误差不能超过0.01毫米,贴满照片像在给显微镜镜头贴贴纸,是沈星河这种“数据洁癖”绝对不能容忍的。
江野却握着他的手往玻璃上按,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相纸传过来,烫得沈星河指尖发麻。“精度再高,”他低头,鼻尖蹭着沈星河的发顶,呼吸里的雪松气息混着高原的干燥空气,像杯特调的酒,“不如你在我眼里的清晰度。”他另一只手抬起,食指在冰凉的玻璃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把两张大学时的照片圈在里面,指腹擦过玻璃时发出细碎的声响,“这样才完美,我的观测目标里,永远有你。”
沈星河看着玻璃上的爱心,又看看江野眼里的认真(那里的红血丝还没退,是昨晚熬夜整理行李时熬出来的),最终还是没舍得撕。那些照片在冷硬的金属舱壁上显得格外柔软,像给这座冰冷的科学堡垒,开了扇通往回忆的窗。他想起大学时,江野也是这样,总在他的画板旁贴满便签,写着“别熬夜,肝数据会秃”“记得吃晚饭,我在实验室冰箱给你留了糖醋排骨”,被他笑“像个老妈子”,却每张都偷偷收进了画夹最底层,现在还压在星焰公馆书房的抽屉里。
夜幕像块巨大的黑丝绒,被人用手慢慢覆盖了高原。当第一颗星在观测舱的视野里亮起时,主望远镜自动校准的马达发出轻微的嗡鸣,像只苏醒的巨兽。沈星河调试着参数,屏幕上的星图逐渐清晰,无数光点在黑色背景里闪烁,像被打翻的银粉盒,连最暗的梅西耶天体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