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笔趣阁]
https://m.bqgok.net最快更新!无广告!
有人扶着洞壁剧烈咳嗽,瘦得见骨的身板几乎要抖散架;有人走到稍亮处便虚脱似的滑坐在地,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连呼吸都微弱。
老冯从腰间解下硬皮做的水囊,砸在离他最近的囚徒身边,溅起一小片泥水。
“喘够了就赶紧灌两口!二班的人给我顶进去!”他哑着嗓子吼,吐字像沾着铁锈渣,“瞧你们这瘟鸡样,干到年底也刨不出县主指定的数!”
洞深处拖出来的几筐铁矿石,色泽黝黑,分量沉重,孤零零堆在洞口旁的棚子下。
这点分量,砸在老冯心头沉甸甸的。统共就这四十来个半死不活的重罪囚徒,没日没夜地轮班熬,人眼瞅着一个接一个地倒,能抡得动铁镐的越来越少。
每日的产出像被戳破了的水袋,只流得出可怜兮兮的一点。
这么熬下去?矿事迟早要塌!
矿事塌了,他这个监工还能活?老冯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散碎石块,碎屑迸飞。
……
县主府正厅一侧的书房,门窗紧闭,沉水香清冷的木质芬芳在空气中静静盘绕,却压不住书案后那股无形的焦灼。
府衙批回来的公文卷宗,新昌县衙递上的新垦田亩图册,还有摊开的颍州山脉河图……各类书卷杂在案头堆出小小山丘。
沈嘉岁端坐案后,一身家常的玉兰色对襟襦裙,乌发仅用一支素银簪松松绾着。
她微微垂着眼,一手支额,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轻叩面前摊开的那张薄纸——那是矿上的急报文书,字迹潦草透着一股火烧眉毛的急迫:人力告罄!
她心里如同绷紧了一张无形的网。
“死刑犯…”沈嘉岁喃喃低语。
州府大狱里最不缺的就是该斩的家伙。用他们?人够,也够狠,可那是活人的口!
州府大狱里管着多少只眼睛?多少张嘴?从死囚牢硬调到她沈家的后山开矿?这步子迈得太大,稍有不慎,那网便会彻底崩断。
铁矿的消息,绝不能在此时漏出半点风声。
指节叩击桌面的声响骤然停了。
自家的人呢?世代为奴的家生子,或是燕回时手中的那一批死士。
那倒是不怕泄露,可…用他们在矿洞里抡铁镐?沈嘉岁的眉尖蹙得更紧。
岂不是自毁臂膀?私兵也好,死士也罢,那是留着搏命的刀刃,是她的根基,怎能填进这磨人的矿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