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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边上的小渔村,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空气潮湿闷热,海风都仿佛凝滞了。阿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被浪头反复冲刷的沙滩上,咸腥的气息直往鼻孔里钻。他刚刚从镇上回来,带去的几筐鱼虾压了一天价,最终也只能贱卖出去,换回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村里人都说今年海龙王脾气不好,鱼汛稀稀拉拉,船出去常常空着肚子回来。
“妈的,这鬼天气!”阿海低声咒骂了一句,抬头望了望远处翻滚涌来的铅灰色云层,心里沉甸甸的。他弯下腰,想把搁浅在滩涂上一截破旧渔网拖出来,脚尖却意外地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小半截埋在湿漉漉的沙子里,像是个贝壳的边角。他蹲下身,伸手扒拉了几下。
沙粒滑落,那东西露出了全貌——好大一个贝壳!形状奇特,像一只微微收拢的手掌,边缘呈现一种奇异的波浪状。更让阿海心头一跳的是,它的颜色。那不是寻常贝壳的灰白或浅黄,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深蓝,蓝得发黑,仿佛把整片深海都浓缩了进去。阿海把它从沙子里抠出来,沉甸甸的,冰凉的触感直透掌心。他下意识地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贝壳表面沾着的沙粒和碎藻,那深蓝的壳面在晦暗的天光下,竟然隐隐泛起一层微弱却清晰的光晕,像夏夜萤火,幽幽流转,一闪即逝。
“咦?”阿海揉了揉眼睛,那光又没了。他晃了晃脑袋,大概是累花了眼?可这贝壳的怪异模样,还是让他心里有点异样。他把它揣进怀里,那冰冷的沉坠感紧贴着胸膛,莫名带来一丝奇异的安抚。他拖着那截破网,心事重重地往村里走去。
推开自家院门,爷爷正坐在屋檐下的旧竹椅上,手里搓着修补渔网的尼龙线。老人家头发花白,脸上刻着风浪和岁月的深痕,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像能穿透迷雾看到海底。阿海走过去,把那个沉甸甸的贝壳从怀里掏了出来,递到爷爷面前。
“爷,滩上捡的,您瞅瞅,怪不怪?”
爷爷浑浊的目光落在贝壳上,只一眼,搓线的动作就僵住了。他伸出枯瘦的手,颤巍巍地把贝壳接了过去,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深蓝如墨的壳面。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贝壳边缘那些奇特的波浪纹路,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故人,又像是撞见了海龙王珍藏的秘宝。
“这……这是……”爷爷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定海掌’?……祖宗传下来的话,是真的?”
“定海掌?啥东西?”阿海被爷爷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凑近了问。爷爷的手紧紧攥着贝壳,指节都泛白了,仿佛怕它凭空飞走。
“老辈人传下来的话,说咱们这海里,藏着龙宫流出来的宝贝,叫‘定海掌’。”爷爷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虔诚,“样子就像个手掌,深蓝带黑,夜里头自己会放光……说是能在海里定风平浪,护佑渔船平安回来……你太爷爷年轻那会儿在海上见过一次,后来就再没人见着了……都当是瞎话……”
爷爷把贝壳翻来覆去地看,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彩,仿佛年轻了几十岁。“真是它……这纹路,这分量……错不了!”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阿海,“娃,这东西,是海神爷赏的福气!得供起来!得好好敬着!”
阿海看着爷爷激动得微微发抖的样子,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这冰凉沉重的怪贝壳。海神爷?定风平浪?他心里嘀咕,这说法也太玄乎了。可爷爷一辈子在海上搏命,对老辈传下来的规矩深信不疑,那份笃定也感染了他。管它真的假的,能让老爷子这么高兴,也算值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贝壳接回来,依照爷爷的吩咐,郑重其事地用块干净的蓝布包好,放进了堂屋那张老供桌最上面的抽屉里。
没过几天,村里就传开了阿海捡到个“怪宝贝”的消息。七嘴八舌的议论还没消停,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就卷着尘土开到了阿海家那破旧的院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上戴着个大金戒指,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像秤钩子,打量着阿海家低矮的瓦房。
“你就是阿海兄弟吧?幸会幸会!”来人主动伸出手,热情得有点过分,“鄙人姓钱,钱广进,在城里做点小生意,搞搞收藏。听说老弟得了件稀罕的‘海货’,特意来开开眼!”他说话文绉绉的,但那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阿海脸上扫来扫去。
阿海有些局促,把沾着鱼鳞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才跟他握了一下。钱老板的手又软又凉。他把人让进堂屋。爷爷坐在角落的板凳上,只是掀了掀眼皮,没吭声。
阿海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供桌抽屉里拿出了那个蓝布包,小心翼翼地解开。当那深蓝色的奇异贝壳露出来时,钱老板的眼睛瞬间亮了,像饿狼看到了肉。他凑得很近,几乎要贴上去,鼻子里发出细细的吸气声,手指悬在贝壳上方,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