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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吴明,一个在京城艺术圈里挣扎求存的无名画家。毕业三年,才华就像深巷里的劣酒,无人问津。租住在东五环外一个破旧小区顶楼的隔间里,画架和颜料桶几乎挤占了我所有生存空间。每当房东催租的电话响起,我都只能含糊应付,然后默默看着角落里那些无人问津的画作,像一个个沉默的嘲讽。
那天,我揣着口袋里最后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又一次来到潘家园旧货市场。阳光晒得人发昏,空气里混杂着尘土、旧木头和廉价香水的味道。我在一堆蒙尘的旧物里翻找着,希望能撞大运找到点值钱玩意儿。忽然,我的手在角落一堆破旧卷轴里摸到了一个触感异常的东西——不像纸,也不像布,软中带韧,带着某种奇异的凉意。
我把它抽出来,拂去厚厚的灰尘。那是一幅古旧的绢画,卷轴两端包浆的木轴已经开裂,绢面更是布满黄褐色的斑驳水渍和霉点,像是被遗忘在潮湿角落里太久了。画面内容极其简单:一个女子,穿着样式古怪的白色衣裙,侧身坐在一块孤零零的大石上。她身后一片混沌,像是雾,又像是什么都没画。整幅画颜色黯淡得几乎要融入那陈旧的绢底里,唯有那女子的眼睛——那对眼睛极其传神,墨色深浓,幽幽的,似乎隔着尘封的岁月,穿透了绢布,正安静地望着我。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冰凉的溪水流过脊背。
“老板,这个怎么卖?”我尽量让声音显得平淡。
摊主是个干瘦老头,叼着烟卷,眼皮都没抬:“破画一张,给五十拿走吧,堆这儿占地方。”
我掏出最后五十块递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画轴卷好。老头收了钱,才抬眼瞟了瞟那破旧的卷轴,嘴角撇了撇:“年轻人,这玩意儿,邪性。以前也来过几个主顾,看了几眼都扔下了,说渗得慌。”我没心思琢磨他的嘀咕,只觉这画里女子的眼神,仿佛某种奇异的钩子,抓住了我。
回到我那间拥挤、杂乱、光线昏暗的出租屋,空气里混杂着松节油、颜料和隔夜泡面的味道。我把那幅古画在唯一一面还算干净的墙上展开。灯光昏黄,打在泛黄的绢面上,那女子的形象在尘埃落定后似乎更清晰了些。我搬了个凳子坐在对面,一边啃着干硬的面包,一边出神地看着她。她的眼神似乎比在潘家园时更生动了,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又仿佛只是纯粹的寂静。看着看着,一阵强烈的困意毫无预兆地袭来,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房间里似乎有些异样。我猛地睁开眼。墙上的画……画上的女子不见了!
画布上只剩下那块孤零零的大石和背后混沌的背景!空荡荡的石头上,仿佛还残留着她坐过的温度。我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谁?谁在那儿?”我的声音干涩发颤,在寂静的小屋里显得格外突兀。目光惊恐地扫过堆满杂物的角落、半开的衣柜门、窗帘的缝隙……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睡迷糊了?幻觉?还是……这破房子闹鬼?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幅画——石头依旧空空如也。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我跌跌撞撞冲进狭窄的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扑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心跳稍微平复了一点。一定是太累了,眼花了。我这样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重新走回房间。
目光再次投向墙壁。我猛地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那女子,她回来了!
她依旧侧身坐在那块石头上,姿势和我睡着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但……她身上那件原本黯淡的白色衣裙,此刻竟像是被月光洗过,流淌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柔光。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她微微侧着头,那双墨色的眼睛,正越过画布的边界,直直地、平静地看着我!那眼神不再是画中的幽深,而是带着活生生的、探究的意味。
“你……你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腿肚子都在发软,几乎想夺门而逃,可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
画中的女子,眼波似乎轻轻流转了一下,像是微风吹皱了深潭。一个声音,清泠泠的,如同玉珠滚落冰盘,极其微弱,却清晰地在我脑中响起:“吾名,素娥。画中困顿,不知岁月几何矣。” 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我意识深处震颤。
我的脑子彻底炸了。画里的人……说话了?还报了个名字?素娥?这太荒谬了!我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下,清晰的痛感告诉我不是梦。我大口喘着气,像个溺水的人,死死盯着画中那双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素娥?你……你怎么会在画里?这怎么可能?”
“画即牢笼,亦为吾身。” 素娥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悠远的寂寥,“观汝之居,奇物颇多,非吾所知之世。窗外楼宇参天,铁兽奔走,光怪陆离……此为何年何地?”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画布,好奇地打量着我的蜗居,扫过墙上贴的现代海报,桌上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最终落在我惊魂未定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