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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在星陨阁的青石上凝成珠串时,情契镜化作的玉佩突然发烫,金红交织的光丝顺着洛云瑶的脖颈蔓延,在她锁骨处烙下朵半开的桃花。情纹龙从念瑶胸口跃起,龙尾扫过玉佩的刹那,整座庭院突然泛起涟漪 —— 不是昨日的戈壁幻境,而是沉入片泛着银光的水域,脚下踩着的不再是青石,而是柔软如绸缎的水藻,每动一下,都有细碎的光粒从指缝溜走。
“这是忘川幻境。” 凌墨轩的声音带着水纹的震颤,他手中的情定剑正泛着柔和的光,剑穗垂落的弧度里,缠着几缕透明的发丝。洛云瑶低头看向水面,倒影里的自己竟穿着嫁衣,凤冠霞帔的纹路与记忆中拜堂时的那件完全相同,只是镜中人的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连嘴角的弧度都透着陌生的僵硬。
水面突然涌起浪涛,化作位身着官服的男子,面容竟与凌墨轩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世俗的精明。“云瑶,跟我回人间吧。” 男子朝她伸出手,掌心躺着枚翡翠戒指,“凌墨轩不过是修仙的孤魂,怎比得上我许你的十里红妆?” 他说话时,洛云瑶锁骨处的桃花印记突然刺痛,水面倒影里的嫁衣竟开始褪色,露出底下素白的丧服。
洛云瑶猛地后退,脚踝却被水藻缠住,那触感真实得可怕,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拉扯。她转头看向凌墨轩,发现他正被群虚影围住,那些影子都是他们相识以来的故人 —— 归墟海战中牺牲的副将、灵墟岛病逝的老巫祝、极北冰原冻僵的斥候,每个人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是你害了我们,洛云瑶不值得你守护。”
凌墨轩挥剑劈开虚影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情定剑的光芒劈开的刹那,他耳后的红痣亮得惊人,像暗夜里唯一的星。“我许她的,从来不是十里红妆。” 他的声音穿透水浪,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是生生世世,无论仙途还是冥府。” 话音未落,他突然反手将洛云瑶拉入怀中,掌心按在她锁骨处的桃花印记上,那里的刺痛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暖意。
情纹龙突然发出高亢的龙吟,金红鳞片在水中炸开,化作无数把小剑,刺穿了那些虚影的喉咙。被刺穿的虚影并没有消散,而是化作透明的光粒,在空中组成行字:“爱情不是权衡利弊的选择,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 洛云瑶看着凌墨轩下巴紧绷的线条,那里还沾着几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留下道闪亮的水痕,像条蜿蜒的星河。
水面突然下沉,他们坠入片无边无际的沙漠,烈日当空,黄沙烫得能煎熟鸡蛋。远处的沙丘上,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正用枯枝在沙上写字:“喝了这碗孟婆汤,前尘往事皆可忘。” 老妪抬起头,露出的面容竟与洛云瑶极为相似,只是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化不开的疲惫。
凌墨轩突然将情定剑插进沙里,剑柄上的光形成道结界,将热浪隔绝在外。“阿瑶,看着我。” 他捧起她的脸,指尖的薄茧蹭过她的脸颊,力度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归墟海你为我挡的那记天雷,灵墟岛你喂我喝的那碗药,星陨阁你为我缝补的那件衣,这些你都记得吗?”
洛云瑶的眼眶突然发热,那些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 归墟海的血腥味里,混着他血滴在她手背上的温度;灵墟岛的药苦味中,藏着他强忍着咳嗽的闷哼;星陨阁的烛火下,他看着她缝错针脚时,嘴角偷偷扬起的笑意。这些细节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让她突然笑出声,眼角的泪珠落在他手背上,竟晕开朵小小的桃花。
老妪手中的孟婆汤突然化作黄沙,她看着他们相握的手,长叹声化作光粒消散在风中。沙漠开始震颤,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涌出无数只手,抓着他们的脚踝往下拽,那些手的主人,都是他们曾经辜负过的人 —— 被他们误杀的妖兽幼崽、因他们迟到而饿死的难民、被他们忽略的求助者。
“这是愧疚幻境。” 凌墨轩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反手握住洛云瑶的手,指节泛白的力度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自责,“是我们心里过不去的坎。” 洛云瑶却突然蹲下,轻轻抚摸着那只妖兽幼崽的爪子,那上面还留着她当年误伤的疤痕:“对不起,但我们不能永远活在愧疚里。”
她说话时,锁骨处的桃花印记突然亮起,金红交织的光顺着那些手蔓延,被照亮的影子渐渐平静下来,化作透明的光蝶,绕着他们飞舞。凌墨轩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明白,爱情不是逃避愧疚的借口,是带着伤疤也要并肩前行的勇气。他抬手为她拂去发间的黄沙,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幻境突然破碎,他们跌回片熟悉的桃林,正是他们初遇的那片。洛云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浅粉裙衫,与记忆中那件完全相同,连袖口磨破的地方都分毫不差。不远处的桃树下,站着个白衣少年,眉眼间带着初遇时的青涩,正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要是能早点遇到她就好了,这样就能护她少受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