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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了然与掌控全局的极淡笑意，无声地掠过她的唇角。
“周文渊。”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寂静。
周文渊心头猛地一凛，白日里女帝那洞穿骨髓的冰冷目光瞬间重现。他立刻趋步上前，深深躬身：“臣在。”
夏紫月依旧没有回头，目光停留在那份清单上，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明日早朝前，详查矿物司下辖所有勘探队名录，重点鹰愁涧及周边区域。朕要知道，是谁，在硝石矿脉特征如此明显、‘白霜覆石’昭然若揭的情形下，将此关键细节，轻描淡写，一语带过，致使奏报含糊，险酿倾覆之祸！”
“臣，遵旨！定彻查清楚！”周文渊垂首应诺，背脊窜过一丝寒意，躬身退出时，步履沉重如负千钧。
周文渊的彻查如同投入看似平静深潭的一块巨石。
仅仅三日，矿物司内部便卷起了一场无声的风暴。鹰愁涧勘探队的领队被悄然隔离问话，历年矿脉记录被反复核对，尤其是关于“白霜”描述的措辞变化。一条隐秘的线索，如同水底的暗流，渐渐指向了采购环节。那份申请“油毡百丈”的寻常单子，被周文渊手下的能吏抽丝剥茧，最终竟牵扯出一笔高达万两黄金的虚报窟窿！采购的油毡实际数量与质量，与账目上所载相去甚远，巨大的差额如同贪婪的黑洞，无声地吞噬着帝国的资财。
矛头，直指矿物司主事赵德海。
当周文渊带着初步查证结果，面色凝重地踏入坤宁宫时，夏紫月正看着西窗下那一幕。
泉儿和霜儿正趴在一张宽大的檀木矮几上，小脑袋几乎凑到了一起。几上铺着素白的宣纸，旁边放着几只小碟，里面盛着颜色各异的粉末——有碾碎的白毛毛石头（硝石），有从御药房要来的明矾，还有一小碗清澈见底的灵泉水。霜儿用一支细小的玉簪，小心翼翼地蘸取碟子里的粉末，在宣纸上涂抹着什么，小脸绷得紧紧的，满是专注。泉儿则举着一小块边缘被磨得薄而透亮的硝石晶片，对着烛光好奇地转动着，晶片折射出细碎迷离的光斑，映在他圆溜溜的眼睛里。
“母皇母皇！”霜儿看到夏紫月，立刻献宝似的举起手中一张宣纸，上面用浅色粉末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小人，“看！泉儿画的坏官！”
夏紫月走过去，接过那张纸。纸上线条稚拙，依稀是个穿着官袍、獐头鼠目的形象，用的是硝石粉末，在烛光下并不十分清晰。周文渊也跟了过来，看着这孩童涂鸦，一时不明所以。
夏紫月却未置评，只是拿起旁边另一只小碟里盛放的灵泉水溶液，指尖轻点，几滴晶莹的水珠落在宣纸的“坏官”图案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清澈的水珠浸润之处，纸面上那原本浅淡、近乎无色的硝石粉末线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醒目的、类似铁锈的深褐色！那獐头鼠目的“坏官”形象，瞬间在纸上清晰无比地凸显出来，颜色对比强烈，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染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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